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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婉娈四 (第2/2页)

……

两下无言,铭哥儿恶狠狠地瞪着何清池,身后一干纨绔也一脸嗤笑,何清池抱着书,清然而立,冷冷地看着这些人。这些公子哥将转身离去时,发现柳树边的花杏。

“没想到书香之家的何公子,不好那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却好这一口。”

“铭哥儿,你哪儿懂何公子的乐趣,这鲍生翅肚吃多了,不得吃个野菜根换换口味……”

一旁的纨绔子弟立即附和道。话音刚落,一片哄然。

何清池走到花杏面前,拉起花杏的手,一脸严肃地向众人说道。

“她是我的友人,我不允许你们任何一人,侮辱我的朋友。”

何清池话音刚落,这群子弟又哄笑起来。铭哥儿拍了拍何清池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说了句。

“何大公子莫要说了,小爷我懂,懂。”

铭哥儿嗤笑一声,摆了摆手绕过清池和花杏二人,像桥另一头的热闹所在走去。

花杏侧过脸,愤怒地狠狠剜了那些纨绔一眼。回过头发现清池一动也不曾动,一如既往地雕塑似的,望向湖面。

腊月间格外冷,江南的雪天,湖面却也凝了薄薄一层冰,冰上有一道道错综的裂纹,就像花杏此时的心绪。

“我还在找你们两呢,原来都在。”

二人闻声转头,看到身着深紫衣袍的月行,乌黑长发银冠而束,额前略微散下几缕碎发,衬得她秀气锐利的五官多了几分柔和,她靠着柳树抱手而立。她眉目间冷态依然,只是多了分讥诮。二人从月行神情中能判断,她一定也看到那出好戏了。

“姐姐!”

“冷姑娘方才可都看到了?小生拙见,让姑娘见笑了。”

何清池向月行施了个礼。因着花杏要么和月行玩耍,要么找清池玩耍,三人一起的次数其实并不多,故何清池与冷月行是因花杏的源头相识的,二人并不相熟,清池重礼,仍旧向冷月行拱手。

冷月行对何清池摆了摆手,后走到花杏身边搂住她的肩,疏朗一笑。

“我全见了,什么东西,也配在书院受书香礼仪的熏陶。你做的大快人心,这群着锦的无赖,就该被这么训斥。还有,以后你再跟我行礼,我就不依了。”

何清池笑了笑。月行双手扶着花杏的肩头,一脸认真地望着花杏,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竟是个傻的,任由他们说了你那么多句不带还口的。”

花杏扑朔着一双大眼睛,眼睛里盈着一种何清池和冷月行都很难理解的委屈。她在月行的凝望下,渐渐低下头,像暮色中的夕颜花。

“之前的我也会还口的,可有一次我和他们吵架时,遇到了阿娘,阿娘把我拉走了,还跟他们说了好多个不是……我很生气,我和阿娘理论,可阿娘却很严肃地对我说,总有一天我就会知道,在这世上多赔几个不是就能了的事情,不多。”

何清池向花杏走近一步,拂了拂她的脊背,无声地安慰她。能言善道的小书生,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月行认真地望着花杏的双眼,月行的双眸像两泉深夜的黑潭,渐渐凝着一种深沉。

良久后,月行轻声说。

“那我一有空就来书院,只要他们欺负你,我就还回去。”

花杏闻言,眼中莫名噙满了泪。花杏很乖,是南郊出了名的乖巧可爱,村中凡是见过花杏的,男女老少没有不喜欢的。花杏从小就喜欢书院,总是来书院,小时候让表哥带她来,能认路了便自己来。表哥渴望坐在书院,她却连渴望的资格也没有,因为她知道,表哥不能在书院读书是因为钱和身份,而自己不能在书院读书,不仅仅是钱和身份。

她只要来到书院,就总能听到那些纨绔子弟对她的嗤笑,她甚至会怀疑南郊的人们说她可爱都是哄她的。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身份便好似背负了原罪般。

花杏想起曾经有一日清池教自己写字,那个时候她已经通过清池认识了很多书本中常见的字了,清池手把手的教她写“好”“妙”这样的字,告诉她女子和那蝴蝶一样,都是万物生灵,都是这世界上极好的。花杏转过头,扑闪着灵动的大眼睛,眼睛里充斥着疑惑,她问清池,为何大奸大恶的奸,嫉贤妒能的妒,为奴为婢的奴婢,都是女字旁。清池没有回答她,清池身在大家,远比花杏知道世俗的复杂,他垂下了头,眼中有一种浓浓的失落与惆怅。

良久,花杏振作起来,拉起月行和清池的手,像城内的面摊跑去。腊月里,飞雪迷了路人的眼,三个孩子在冷空气中奔跑,口中呼出白气。

坐在桌边,花杏抱着手中盛面的小碗,看了看清池,看了看月行。三个孩子的脸上都露出满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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