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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千红五 (第2/2页)

丹阳凤眸一眯,放在剑柄的红酥手微微一紧,声音高昂似那直入云霄的凤凰般,言语中仍是那不可一世的傲。

“我在玄机阁昼夜繁忙,你修行不精自然也轮不到我来指点。更何况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但凡懂这个理儿也不至于玩得野成这样,就连提升修为的要事都耽误了。”

花行脸上一僵,她的可爱机灵在丹阳面前讨不了任何的巧,却讨来一顿数落。花行从观梦石中所见,及与月行的交流中,对丹阳多少有些了解。丹阳曾是叱咤风云的虎将嫡女,骑射皆通,现下又是师门最年长的亲传弟子,虽入门时已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这十年来却也深得师父器重与赏识。

这样的出身,这样的才貌,即使曾经也同漆雪般经历过大厦倾塌,那份高傲终究是刻骨的。

月行听丹阳训斥花行,连忙上前将那手中飞镖递与丹阳,声音冷然却不失恭敬,她颔首说到。

“丹阳师姐,花行她尚小,修为灵力比不得我们这些作师姐的实属正常。况且花行本质纯善,也肯上进,集大成也不在这一时。”

丹阳斜扫了一眼月行,眼神中的高傲褪去几分,却仍是一种睥睨之态。丹阳接过她手中的那枚榴花镖,打量着月行,冷声道。

“月行师妹这般言语,可让这成日躲在藏书阁的漆雪师妹情何以堪?漆雪师妹,那花行成日乡下丫头般地上蹿下跳,灵力却仍是高你些儿,这恐怕不妥吧。”

丹阳踱步到漆雪面前,说到她时虽言语责备,语气却稍有缓和。花行想,这多少因着二人相对走得近些,且都曾是大家出身,都经历过家族覆没,所以同病相怜。她看了看漆雪,漆雪面上神色仍是温和平静,挂着淡淡的笑。

“丹阳师姐说的是,可师姐向来知道我是无心打斗,只爱在那文墨词曲上费工夫的。师父也不是不知我资质平常,所以将那藏书阁给我看管,也算是长善救失了。”

漆雪言语仍是恭敬如旧,让人挑不出错,却又不卑不亢,令丹阳很难再继续出言发难。毕竟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丹阳再说下去,只会让人觉得失了风度。且每个亲传弟子分别掌管什么地方,也是师父考量下安排的,知徒莫如师,再说下去也是对师命不敬。

丹阳不再多言,径直向殿门走去,伫立在那殿门正下方。

她的金冠高高束起一头黑发,头发自冠中垂下,夹着几丝金流苏随风飞动。

漆雪、月行与花行三人也随之身后依次序而立。

夜色渐沉,夜空疏疏星点,这一夜的天色分外晦暗,殿四周被极浓的紫气环绕。

花行左顾右盼,扯了扯月行的衣袖,却发现月行纹丝不动,她似是预感到什么,马上恢复原样站好。

忽地,天地间传来一阵剧动,大殿却岿然屹立在这寒云峰,那紫气迷的花行睁不开眼,天地一片昏暗。

山底一条巨大的黑龙咆哮而上,鳞片是金边,龙的游走带着紫气的游动。这巨龙盘旋于寒云峰良久,瞬间飞入云天,破开着重重紫气乌云。

须臾间,夜空如洗,澄澈清明,繁星点缀浩瀚间如行舟点点。花行感受到缠绕衣袂间的那股紫气渐渐消退。

“师父破关了。”

月行淡淡说道,言语间的平静听起来,就仿佛对方才天地间震撼人心的景象没任何触动。花行观察了其余二位师姐的神态,亦如月行般平静。

花行吐了吐舌头,抬头看向寒霄殿的大门。

那门缓缓打开,庞大的门在开动时没有丝毫的声音。

一炷香的功夫,门内传来一道沉重有力的女声。

“都进来吧。”

“是。”

花行同其余三位师姐一同恭敬地应答,继而缓缓步入寒霄殿。

殿内的石砖是透亮的暗青色,上面有着白色的泼墨花纹,与殿外的石砖反过来,像用白色的颜料在暗色的底面作画一般。

四位护法恭敬的拱手俯身行礼,座上传来那沉重的声音,声音中有一种疲惫,似是睡去千年般,却又蕴含着不可抗拒的威力。

“都起身吧。”

花行在三位师姐都起身后也随之平立,她向那云气缭绕的黑檀洒金假山般的仙座望去。

毒龙夫人端坐座上,披着玄色的斗篷,斗篷上的帽子遮住了头发和一半的脸,帽子的阴影遮住了她的双眼,却也能隐隐感受到那两道冷厉霸气的眼光向外界透射。她的下半张脸不施凡间色彩,轮廓分明,嘴唇红润,若不是那厚重有力略显沧桑的声音,只见人而不闻声,就会觉得其只是年逾三十的少妇。

她单手握住那雕有双龙缠绕的黑杖,黑龙口中衔着如殿外檐角般颜色的宝珠,珠子似会运转般,流动着暗紫的光华。

殿内四人皆屏气无言,花行清楚地听到那加速的心跳,她在这威压之下手足无措。

“后日就是百花会了,漆雪,众仙门的请帖可都发放了?”

“回禀师父,弟子已尽数发放。”

丹阳凤眸微扬,施礼后对座上人言。

“师父,毒龙门广发仙门请帖,每年花朝节的百花会也是仙门千百年的礼节。若那得了请帖还不到的,可要去声讨?”

即使是仙门,那样的年代也是以男子为尊,极少有门派出过女掌门。冬日的濯剑,春日的百花,夏日的仙缘,是仙门历年流传下来的,这样的大会举办门派都是定下来的,会期无论门派间交好或是结怨,都应广发请帖,不来则不失为一种怠慢。

自毒龙夫人萧孤寒上位之后,毒龙门举办的百花会便每年都有众多仙门推辞不来,碍于贵门仙府的面子,只送上贺礼罢了。故门人常年因此不悦,都积压在心里。丹阳身为最年长的亲传弟子,玄机阁的护法,又是这样高傲的性子,自然是愤懑的。

毒龙夫人握着法杖的手指微微一动,神色如初。

她望向丹阳和漆雪,接着说。

“今年前来毒龙门住下的其他仙门弟子可要好生招待,来的都是客。我们礼数已到,若不来,作为仙首之一的门派,也不必去四处讨好。”

“师父说的是,弟子谨遵师命。”

四位护法各自神色不一,却都恭敬齐声回复。丹阳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愤懑,漆雪面上仍是从容的微笑,月行面上是夹杂着几分冷然的平静,花行脸上是一脸满满的疑惑。

“花行,你留下来陪陪师父。你们都回去吧。”

花行闻言立即向月行投来求救的目光,月行看了看花行,眼睛里写满了爱莫能助。其余三位师姐便缓缓退出寒霄殿,忙百花会的事宜。

座上那无比威严的毒龙夫人向花行招了招手,嘴角勾起一抹亲和的笑。花行觉得她比起那仙门之首及师尊,更像那陪花行长大的长辈般。

花行迟疑着,踌躇不前。

“师父闭关了很久,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想起你以前的欢声笑语,心里方暖和些。”

那高高在上的毒龙夫人有些失落地望着不敢上前的花行,那沉重威严的声音中多出好些落寞与孤独,花行看着她,心想原主那离世的阿娘要是活到现在,也是这般年岁了吧。

不知她的阿娘是否也和这毒龙夫人般落寞孤寂。

花行想到这些,便不再惧怕那压迫感,她缓步上前,毒龙夫人伸出纤长却略有些消瘦的手,摸了摸花行的脸蛋。花行小心翼翼地望向毒龙夫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似夜晚白帝城的江水,澄澈深沉,却又蕴含着许多云起云涌,世事沧桑。望着花行时,好似一轮皎月出于江面之上,泛起柔和的光。

“花行,还记得师父么?”

花行心里一颤,她有些胆怯,她对上那双久历岁月却无比澄明的双眼,觉得师父就像能把她看穿一样。她隐约感觉得到师父是知道她“失忆”的,却也不想出言掩饰,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好孩子。”

毒龙夫人仍旧握着花行的手,脸上是一种长者般慈祥的笑。花行从毒龙夫人眼眸中看到一种了然,她心下明白师父已经知道她的现状了。

“以后去哪儿都跟着月行,跟着你那些师姐,别总是一个人窜上跳下的,知不知道?”

夫人神色变得冷峻起来,严肃地看着花行的双眼,像要看穿她一般。

“花行知道了。”

花行垂下头,喃喃般地回答着。毒龙夫人拉了拉花行的小手,又拍了拍她圆圆的脸蛋,露出一丝带着疲倦的笑意。

“去吧,夜深了,去休息吧。”

说完,毒龙夫人放开了拉着花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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