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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读之断人肠 (第2/2页)

金彪独臂一软,险些把汉子撂在地上,待汉子立起说清老龙去脉,金彪转身进屋,汉子也跟着进来。

金彪从炕头柜子里拿出一支0响的枪匣子,又从山墙一块活动的砖后取出油纸包裹的子弹,金彪在匣子里取出盒子炮又把盒子炮的枪把对接在装枪的匣子尖上,一支手臂长短的小步枪瞬间完成,金彪把子弹一发发压进弹夹,又试了试枪机的灵活度,才把弹夹装好,又把几个备用弹夹压满子弹,抬头看见内兄直勾勾看着自己。

金彪苦笑:“大哥,这个家伙,没个三五载练不出来。”

汉子急道:“总得给俺个家伙吧!”

金彪思索片刻:“有了!”起身在大衣柜顶上取下一个家事,这个武器看上去巨给力,黄铜的喇叭口碗口般粗细,后面的炮筒子有擀面杖那么粗,中间还有两条腿,酷似大号机关枪。

金彪递给大舅哥:“就是后坐太厉害,不过大哥用着还行。”

汉子接过吹吹上面灰尘,金彪又把油皮袋子装好的火药,和小一点的油皮袋子装的铁砂都递给汉子,末了又递过一匣子火柴,汉子挡住:“洋火见潮气就不能用了,我还是用火镰顺手。”

金彪不再多说,两人收拾利索,金彪又专门在办事的人家讨了一碗肉菜几个蒸馍,两人边默默地吃,边往碗里掉泪,香喷喷的肉菜也觉不出好吃,大白蒸馍吃起来更是味同嚼蜡。

俩人草草填饱肚子,金彪骑上自家黄骠马,汉子还是原来的灰骡子,二人二骑默默出村,谁也没有惊动。

因为二人都以为犬养必然已经南逃,南边日军虽然在黄河滩大败,但据说还有三万人马,此去挑战日军大队,万马军中取犬养狗头,实在是希望渺茫,一个不好生还无望,自家的仇恨还需自家人解,万一搭上别人性命,二人都觉难以担待,于是金彪不说,汉子不提,舅哥和妹夫两人达成默契,没有喊金彪同宗帮忙。

金彪给汉子的武器,实际上就是鸟铳的一种,但由于体积大装药足,能够轰下天上大雁,因此滩里人常常把它架在船头,有经验的老手可以根据大雁飞行方向及引信长短,摆开三角支撑,一枪轰下数只大雁,于是滩里人把这种超级鸟铳起了个专用名字叫做雁枪。

汉子深知雁枪厉害,全家血海深仇,都寄托在此,于是抱在怀里爱若珍宝,任骡子颠簸左摇右摆,就是不肯腾出一只手去扶鞍韂。

夕阳落,天边涌起火烧云,大地一片血红,两人双骑在黄河滩里一前一后,奔向未知的南岸,渐行渐远直到融入天地之间那片血色之中。

这片火烧云照耀的大地上,犬养正在艰难地攀登,黄河大堤,如血色长龙,横亘在中原大地,身上参天老树正像长龙鳞甲,往南延伸出的条条石坝,正如长龙背鳍,大堤南面比北面的坡度要小很多,因为南面的地势经数百年河水淤积早高于北面数丈,就是这不太陡的坡度,犬养*的小驴子也难以载人攀登,犬养只得下驴。

好在有大半个西瓜混,犬养边吃边走,一身暑气都消化在清甜的瓜香里。

上了黄河大堤,北面景色如画,凉风阵阵袭来,叫犬养一阵轻松,但看到苍茫平原的点点村落,却有些担心,怕难以走完到河北的几百里路,犬养差点转身,毕竟南岸日军距离最近,但想到东久之死,又被迫打消念头,牵着驴子一步步向堤北走去。

金彪和汉子如果走对方向,犬养狗命必将终结,也许苍天真的无眼,命运交错之下,竟让犬养逃脱大难。

犬养不知道这些,显然没有庆幸之心,待下了大堤,大堤的身躯已经遮住太阳,眼看就要天黑了,犬养不敢到人家借宿,在一个小村外的打麦场里找了个麦秸垛,从下边掏了个窟窿,然后退出来,又倒爬着进去,先趴下再翻身,觉得头部有点倒栽,又从掏出的麦秸堆上拢来两把,垫在头下,看着没拴的驴正在吃麦秸,有心起来拴驴,却没有再爬起的力气,朦胧中睡意袭来,只好由着他去。

刘庄正南,黄河南大堤南面,决口的黄河没有堤坝约束,在平原上展开,虽有八十里宽度,却失去开始那数丈高的水头,除了原先固有河道被占,平地上细分成数百溪流,在这些溪流中,还有少数地势高的村落存在,这些村子的人,在黄河决口的瞬间多数被洪水卷走,剩下的幸免于难的人有的流落外乡乞讨,有的还在坚守家园,他们利用黄河淤积出的新的土地,种菜、种花生、绿豆、黄豆,靠着原先有的一点存粮,与河滩地蓬勃生长的野菜,还有宽广黄河带来的丰厚鱼虾馈赠,顽强地活下来,待流落外地的乞讨者到处碰壁,不得已返回家乡时,这里又恢复了固有的人气。

特别是万滩、沙岗、沙岭等几个村子,又接纳了被大水冲毁的别的村子的人,热闹更胜从前,尽管黄泛区没有政府管制,土匪横行,这里的百姓反倒觉得与土匪共事强于早先民国政府,人家山东土匪每次要一点粮草,并很守信地不再骚扰,不像民国政府三天两头派粮派捐,因此听惯土匪们半夜呼啸而过的马蹄声,这里的人们反倒觉得安全。

今次却大大不同,日军两个战败师团路过,把几个村子一扫而空,粮食、牲口、甚至刚打的鱼虾、新挖的野菜都不放过,万滩的鬼子甚至把村民驱赶出村,上房溜瓦,掀开了房子。

有个年轻人看不过顶撞几句,老日的刺刀毫不留情地咬了这人一口,长辈们赶紧制止冲动的年轻人,总算没闹出人命,但看着年轻人流血的伤口,不赶紧治,迟早要命。

人群里有长者在背阴处寻来马皮泡,马皮泡是一种真菌,形似蘑菇,上边不是伞盖而是圆圆的小球,这个马皮泡显然成熟了,小球已经瘪下去,老者抠开皮,用里面黑黑的粉末给年轻人敷在刀口,片刻之后,刀口血液凝固,年轻人痛楚减轻不再呻吟,大家才松了一口气,沉默地坐在日军看押的洼地等待命运的摆布。

不要埋怨这里的人们没有抵抗意识,残酷的生活、长久的压迫,早磨平了他们的棱角,活着成了他们唯一的要求,天灾**在他们看来早就习以为常,只要人不死,总是有办法活下去!

金彪和汉子趁夜色来到万滩,正好看见日军包围的那片洼地,借着一道沙梁,汉子在金彪身后开始给雁枪装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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