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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怀璧有罪,后庄村飞来横祸 /护犊情深,辛老头含恨九泉 (第2/2页)

老者左脚后撩,将黎歌一脚踢飞,手中二胡滴溜溜一转,但见木屑纷飞,露出里边一把黑黝黝的短刀来。

短刀在手,老者气势顿涨,身形好似凭空拔高两寸,挥刀往外一封。

黎歌见刀剑只相击一次,却叮叮当当之声不绝,犹如炒豆子一般,不由喃喃自语道:“原来辛老头也会妖术,却不曾教我。”

两人一触即分,阮语吟退了两步,那老者却连退五步。

“老倔驴,六年未见,为何没有丝毫长进?”

老者苦笑道:“老夫心若死灰,习武何用?”

“既如此,还是将灵蟾予我为妙。”

老者摇了摇头道:“阮语吟,你何等品性,老夫明白的很,若将灵蟾予你,我师徒二人只怕立时便要惨遭灭口了。”

阮语吟面色一缓,柔声说道:“裘郎,我若诚心杀你,你现在焉有命在?”

老者毫不领情,漠然道:“若要得宝,便动手来拿,休要再耍花样,骗的了方帅还能骗得了我裘日新吗?”

阮语吟恼羞成怒,手中软剑唰唰唰连刺三剑。

三剑来势甚急,不分先后,直指裘日新迎香、天池、冲门三穴。

裘日新大喝一声,不退反进,全不理会来剑,抡刀向阮语吟当头罩下,竟是以命搏命的招式。

阮语吟自不愿和他拼命,玉步横移,到了身侧,挥剑再斩裘日新云门、听会两穴。

裘日新一击不中,短刀顺势下切,不离阮语吟的太阳要穴。

两人以快打快,招式都不用老,几个呼吸间已交换了上百招。

黎歌跟着师傅学了几年音律,却不知他竟是武林中人,见两人一个如幽灵幻影,忽左忽右,忽前忽后,飘忽不定;另一个不动如山,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招无定式。

他看不出其中凶险,只觉精彩异常,比夫子庙的关老爷耍大刀好看了不知多少倍,忍不住拍手叫好。

阮语吟听他叫好,心中一动,虚刺一招,收剑跳出战圈。

老者气喘如牛,半晌方定,皱眉道:“胜负未分,为何收手?”

阮语吟笑眯眯说道:“裘日新,我知你性倔如驴,即使把你杀了,也是无益。”

“既知如此,何不退去,待得时机成熟,老夫自会将灵蟾给你。”

阮语吟摇了摇头道:“可是老倔驴,你若死了,你的徒弟怎么办?他年纪轻轻,只怕也得为你陪葬。”

老者闻言一愣,转头看向一头雾水的黎歌,沉默良久,缓缓走到他身前,拉着他的手席地而坐。

黎歌不明究竟,只觉心中发慌,壮着胆子说道:“辛老头,你莫要顾忌我,我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大不了现在还给你。”

老者欣慰笑笑,盯着他说道:“黎歌,对不住,为师不叫辛日丘,而是叫裘日新,是个无能之人,既打不了胜仗,也带不了徒弟。

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音律之道你才初窥门径,还远远做不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以后没了为师教导,你便只能继续在井中练习了,好好用心体会其中关窍。

你虽性子刚烈,脑袋却也灵活,请你答应为师,无论如何都要设法好好活着,切莫轻言放弃。”

黎歌听他像是交代后事一般,着急道:“辛老头……”

裘日新并指在他身上连点两下,黎歌顿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一对乌黑的大眼珠滴溜溜地乱转。

裘日新再瞧他一眼,转身对阮语吟道:“阮妹,裘郎便先走一步,在黄泉路上等你。”

说罢反转短刀,毫不犹豫捅进自己心窝。

阮语吟虽也看出他心存死志,但没料到他竟如此果决,猝不及防之下,拦之晚矣。

裘日新胸口处血如井喷,身形向后缓缓倒去,尚未着地,已被阮语吟搂在怀中。

“裘日新,你个孬种,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吗?门都没有,你赶快给老娘醒过来,否则我把这小子剁成肉酱。”

裘日新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勉强呵呵一笑道:“阮妹,我爱你欲狂,恨你欲死。”

说罢便没了声音。

阮语吟连摇他数下,见他全无反应,连探他颈脉鼻息,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一时狂性大发,将尸体狠狠掼在地上,挥剑又连刺数剑,口中胡乱呼喊着“醒来,快醒来。”

犹自不足解恨,唰唰两剑,竟将尸体双手双脚齐根卸下。

黎歌眼睁睁看着如此惨绝人寰的一幕,直恨的睚眦欲裂,奈何穴道被制,除了眼睛没有一处能动的地方。

阮语吟一步跨到黎歌身前,啪啪两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黎歌被她扇的倒飞而出,狠狠撞在院墙之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虽然面皮肿胀疼痛,但浑身穴道却是已被解开。

黎歌一骨碌爬起来,操起扁担,二话不说,冲上去兜头便打。

阮语吟何等身手,岂能伤在他的手下,随手一挥,但见黎歌“嘭”的一声又撞在院墙之上。

黎歌翻身起来,挥着扁担又冲了上去。

如此接连五六次之后,毛坯的院墙再也承受不住,轰然倒塌。

黎歌挣扎几次,却是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阮语吟心境略平,缓缓走到黎歌身前蹲下。

“不愧是老倔驴的徒弟,又蠢又倔。”

黎歌吐出口中血沫,张口骂道:“世上竟有你这等人尽可夫的……”

一句话尚未骂完,胸口一痛,却是被点了哑穴。只张嘴瞪眼却说不出话来。

阮语吟看他急得面红耳赤,咯咯一笑道:“小倔驴,你师傅刚愎自用,难进良言,简直死有余辜,你若想随他而去,便点头告诉我。”

见黎歌毫不犹豫点头,阮语吟面色一沉道:“我要杀你,便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你真的不怕死吗?”

黎歌依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阮语吟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毫不畏死,叹口气柔声道:“我与你师傅终归有过一段情愫,他这一生最得意的便是这吹拉弹唱的本事,我怎忍心断他传承?罢罢罢,权当是我对你师傅的补偿吧。”

说完一跺脚,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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