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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修) (第2/2页)

龚兴一心攀附赵迟暄,见赵迟暄亲至,便连忙从座位起身,一路小跑到赵迟暄身边,拱手向赵迟暄见礼,“死罪死罪,是下官没有保护好姑娘谢明瑜行刺姑娘,死一百次也是罪有余辜。”

可眼见谢明瑜气息越来越弱,龚兴再怎么想攀附赵迟暄,也不敢眼睁睁看着谢明瑜死在赵迟暄手里。

谢明瑜乃是朝廷命官,犯了错自有大理寺定夺,而不是被赵迟暄肆意打杀。

当然,赵迟暄如今一手遮天,哪怕杀了谢明瑜,赵迟暄也不会被问罪,倒霉的只是他这种人,大理寺动不了赵迟暄,难道还动不了他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

为了尽快结案,大理寺只会把他当成替死鬼,判笔一挥,他就得给谢明瑜偿命。

想想那种憋屈结局,龚兴的声音都跟着颤了,但他不敢劝赵迟暄,只能让卫士们从赵迟暄手底下抢人,“来人,速速将这当堂行凶的贼人拿下”

“再派一人去大理寺报信,就说谢明瑜当堂行凶,已被侯爷擒下,让他们速速派人提走。”

再晚一点,他们就只能给谢明瑜收尸了。

正常情况下,身为礼部侍郎的龚兴对户部的人是没有指挥权的,但赵迟暄是出了名的杀神,杀人如麻,暴戾嗜血,惹恼了他,谁都没有好果子吃,周围的卫士顾不得那么多,当下脚程快的人去报信,其他人七手八脚去救谢明瑜。

赵迟暄是绝世悍将,下手极狠,谢明瑜的手此时已辨不出原本手的模样,只剩下一滩血肉模糊,绕是卫士们见惯了刑罚,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打哆嗦。

这样的手算是彻底毁了,卫士们不敢妄动,让人喊了户部的医官来处理谢明瑜的伤势。

谢明瑜的手保不住,可命也不好说,万一赵迟暄又想收拾谢明瑜,公堂众人没有一个敢阻拦的。

龚兴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连忙向南叙嘘寒问暖,“万幸侯爷来得及时,否则姑娘便被谢明瑜伤了去。姑娘可是被吓到了姑娘莫怕,侯爷来了,再无人敢伤姑娘。”

他一边说,一边向南叙使眼色,只盼着南叙看在他忙前忙后为他奔跑的面子上,莫叫他做了赵迟暄的替死鬼。

南叙却不想接他的示意。

方才谢明瑜是的的确确吓到她了的。

尤其是他的手,更是险些攥住她的胳膊,以往她喜欢谢明瑜时,自是期待着与他的肢体接触的,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她知道陶思瑾坏了谢明瑜的孩子之后,她看见谢明瑜便觉得恶心,就像掉在粪水里的钱,再怎么喜欢,也会因恶心而丢弃。

谢明瑜就是粪水里的东西。

她看着便恶心,又怎会让他碰自己

南叙只当看不见龚兴的求助。

“龚大人这话便说岔了,大姑娘的身份摆在这,本官还会眼睁睁瞧着她被人欺负不成龚大人,不是所有官员都似你那般的。”

另一边的彭飞也从座位上一路小跑来到赵迟暄面前,一边对同僚龚兴极尽阴阳怪气,一边却对赵迟暄却极尽谄媚,“侯爷来得正好,下官正在处理大姑娘的事呢,侯爷不妨高坐旁观,下官必给大姑娘处理得漂漂亮亮的。”

他是生理性厌恶南叙的骄纵,至今扔对南叙保持着面上的和气,完全是因为南叙的靠山阙阳侯赵迟暄的缘故,如今赵迟暄来了公堂,他可不就要拼命表现么

那可是简在帝心战功赫赫的阙阳侯若能攀上阙阳侯这颗大树,他必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一扫之前靠岳家的憋屈不甘。

“来人,给侯爷看座。”

彭飞斥责卫士,“一个个一点眼色都没有,侯爷来了也不提醒我一声,没得叫侯爷在外面好等。”

“外面的日头这般晒,晒伤了侯爷你们担当得起吗还不快给侯爷看座”

南叙“”

是她高估了大盛官员的风骨。

被这么一打岔,南叙被谢明瑜吓到的情绪都淡了很多。

赵迟暄挑了下眉,不置可否,“是么”

这话模棱两可,龚兴与彭飞同时慌了起来。

“千真万确”

彭飞显然比龚兴更能胜任这种场合,不等龚兴开口,彭飞便抢先说话了,“下官若有虚言,便叫下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端的是义正言辞脸不红心不跳。

一旁的龚兴哆嗦了一下。

这毒誓,他发不出。

果然他在礼部坐冷板凳都是有原因的。

龚兴默默退了半步。

跟这种人同台做事,他只有被衬托的份儿。

赵迟暄轻嗤一声。

这是明显的看不上,但彭飞却丝毫不放在心上,甚至脸色都不曾改半分,卫士们七手八脚搬来椅子,还未走到公堂,他便一路小跑抢了过来,双手抱着吭哧吭哧搬到公堂上,用自己的衣袖在上面擦了又擦,直到上面光洁可照人,他才抬头对赵迟暄道,“侯爷,您坐这儿,这儿。”

南叙嘴角微抽。

什么叫前恭后据川剧变脸,她今日算是见识了。

赵迟暄瞧了眼彭飞盛情邀请的位置,问南叙,“彭大人方才也是这样待你的”

“怎么可能”

看了一场大戏,南叙被吓到谢明瑜的情绪消散大半,她看了看恨不得喊赵迟暄亲爹的彭飞,声音讥讽,“彭大人可是按规矩办事的清官,怎会对我一个民女卑躬屈膝”

“我啊,是没资格享受彭大人的体贴备至。”

这话说得难听,彭飞有些面上有些挂不住。

打心眼里瞧不起女人的人有一种通病,位高权重的男人哪怕灭了他的九族,他心里也是不敢怨恨的,可若是同样显赫尊贵的女人说了一句他的不是,他便是屈辱加身,算计着日后复仇。

彭飞就是这种人。

“大姑娘说这话便是见外了。”

彭飞压着心里的情绪,陪笑说道,“只是大姑娘毕竟是来办案的,我总不能让大姑娘坐着办案吧”

“若是叫旁人知晓了,我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大姑娘,您就委屈一会儿,等您和离之后,这椅子啊,您想坐多久坐多久,想坐哪个坐哪个。”

彭飞说道。

南叙心里翻了个白眼。

假惺惺。

赵迟暄耳朵微动,“来办案不能坐椅子”

彭飞讨好笑意僵在脸上。

南叙噗嗤一笑。

她与她的这位舅舅虽算不得十分亲厚,可舅舅却是个极护短也极好脸面色人,哪怕对她的感情不深,但在这种场合下也会护着她不会叫她被旁人欺辱了去。

眼前的户部侍郎,怕是要倒大霉了。

南叙饶有兴致看着彭飞,而原本把她吓了一跳的谢明瑜,一时间被她抛在脑后。

“这”

彭飞期期艾艾。

“不能坐”

赵迟暄又问。

彭飞慌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赵迟暄是故意寻他麻烦,更何况他这种官场老油条他不敢再僵持,当下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能,当然能了。”

“侯爷说能,不能也得能”

椅子换人坐,彭飞又忙不迭用衣袖把椅子擦了又擦,一通活计做完,他才去邀请南叙,“大姑娘,您请。”

连说话间都带了敬语,完全不复刚才心里不喜南叙偏又要装出一副秉公执法的心不甘情不愿。

南叙噗嗤一笑,“彭大人,您可真是能屈能伸啊。”

“侯爷乃当世英豪,侯爷吩咐,我自当听从。”

被他素来瞧不上眼的女人嘲笑,彭飞面上有些挂不住,但赵迟暄立在南叙身侧,他心里再怎么痛快也得憋着,“大姑娘,您看,椅子我已经替您擦干净了,您只管来坐便是。”

“算了,我无福消受你们户部的椅子。”

南叙摇头,“彭大人,您还是早些把我的销号文书给我。”

与这种人多相处一刻钟都是一种煎熬,她不想跟他攀扯那么多,她只想拿回自己想要的东西。

“好,好,好,就给您。”

彭飞一连说了三个好,忙不迭去给南叙准备文书。

义绝销号的流程很快,不过是一纸文书罢了,彭飞之前拖着不肯办,是想恶心南叙,可亲眼看到赵迟暄对南叙的听之任之,他哪里还敢卡南叙和离

他当下飞速写了义绝书,谢明瑜已昏死过去,他便拿着谢明瑜的手按了手印,谢明瑜的上峰龚兴也在,他便又让龚兴签了字,再盖一下户部与礼部的章,南叙便算与谢明瑜再无干系。

办完南叙与谢明瑜义绝手续,彭飞双手捧给南叙,“侯爷明察,都是谢明瑜胆大包天伤害姑娘,跟下官一点关系没有。”

“您瞧,这便是大姑娘想要的义绝书与销号文书,自此之后,大姑娘便与谢明瑜再无干系。”

怕南叙看不清,彭飞把销号文书特意拿在最上面,“大姑娘,您自由了。”

“您不再是谢家妇,而是阙阳侯府的大姑娘了。”

“我自由了”

南叙喃喃出声。

筹划多日的东西终于拿到手,她有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她接了彭飞递过来的文书,一字一句都看得很仔细。

户部出具,礼部盖章签字,当然,谢明瑜的手印也不曾少,鲜红盖在他的名字上,看到这一切,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终于与谢明瑜再无关系。

不是和离,更不是放妻书,而是恩断义绝,以最决绝最狠烈的手段与谢明瑜划清界限。

她自由了。

自此之后,她的人生有无数可能。

她想嫁人便嫁,不想嫁人便不嫁,甚至胆子若再大些,她也可以学着某些贵女在府上养些面首,左右舅舅常年领兵甚少回家,根本不会发现她的荒唐行径。

当然,纵然发现了也没什么,只要她耐心哄一哄,再装一装可怜,想来舅舅便不会再说些什么了。

这样的日子想想便让人充满期待,南叙眉眼都弯了起来,她舍不得把销号文书拿给秋实,便自己收着贴身放好,她孩子气的动作落在赵迟暄眼底,赵迟暄嘴角微不可查扬了一下,潋滟桃花眼瞧着面前少女,少女显然心情大好,眉眼带着笑,那笑灿烂又夺目,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入秋水里,点点星光映着秋水涟长,直衬得她鬓间的发都格外柔软。

赵迟暄眉目有一瞬的柔和,他伸出手,掌心落在南叙发间,“阿叙如今满意了”

“嗯”

南叙重重点头,“不能更满意了。”

怎么可能不满意呢

她与谢明瑜终于没关系了,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这是她所能想象的最好的结果了。

赵迟暄便笑了,“阿叙不妨想一想,是否有事忘了”

“忘了”

南叙有些疑惑,扬了扬手里的销号文书,“不能吧这些东西我都拿着呢,怎会忘了”

“你的嫁妆。”

赵迟暄微挑眉。

“呀,这个着实忘了。”

南叙这才想起来谢明瑜仍欠着她的钱。

谢家家道中落,并非鲜花着锦的大富大贵之家,是娶了她之后,谢家的日子才跟着水涨船高好了起来,可绕是如此,谢家的人仍是不知足,竟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嫁妆上面。

她嫁妆里的古玩字画金银珠宝少了不知几何,她与秋实细细算过,少说也有三千两,可谢明瑜只给了她一千两,剩下的两千两连写契书都不曾,若她真这样走了,他日反应过来再去问谢明瑜要钱,谢明瑜会不会矢口否认

若是以前的谢明瑜,南叙是从来不会怀疑的,那是一个温暖谦和的君子,断然做不出欠债不还的事情来,可现在的谢明瑜,那便不好说了。

大婚第一日便瞒着正头娘子迎了外室的人,甚至自己的婚姻都是一场算计的人,又有什么底线可言呢

南叙对谢明瑜充满怀疑。

“他现在仍在昏迷。”

南叙看了看尚未醒来的谢明瑜,有些犯愁,“现在让他写欠钱契书,怕是不能成的。”

“大姑娘,这有何难”

彭飞自告奋勇,“我与龚大人皆可替大姑娘作保,代替谢明瑜给大姑娘写一封欠钱的契书,有户部与礼部的私章,晾他有一百个胆子日后也不敢不认。”

龚兴皱了下眉。

“还有这种说法”

南叙有些意外。

“自然。”

彭飞连忙点头,“大姑娘不知,我作为户部侍郎却是知晓的,这样的契书一旦写下,任谁都是抵赖不得的。”

说话间研墨铺纸,龙飞凤舞写好了契书,但在金额那一栏,他却不知写多少,他抬头询问南叙,可看到南叙身旁立着的赵迟暄时,他悟了。

这种金额还用问

当然是越大越好了

彭飞豪气冲天,挥笔写了五万两,写完契书他拿给龚兴,催促着龚兴快些签字盖章。

龚兴十分不耻彭飞的行径。

可赵迟暄在堂上,哪有他说不的份儿于是他看也不看上面的内容,抬手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契书很快弄好,一式三份。

南叙一份,谢明瑜一份,户部留底备案一份。

彭飞把属于南叙的那一份拿给南叙,南叙命秋实收了。

秋实接过契书,看到上面的金额,眼皮狠狠一跳,差点轻呼出声,可转念一想谢明瑜做下的事情,她顿时不心虚了,迅速收好契书。

就当是谢明瑜给她家姑娘的补偿费了。

契书与销号文书都拿到,南叙便准备回家,然而在下一刻,她却听到一道极沙哑的声音,“叙儿,你以为你与我和离了,便能恢复自由么”

“叙儿,你怎会如此天真”

“”

谢明瑜怎醒这般早

看来舅舅给他的教训仍是不够。

手里拿着义绝销号文书,南叙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心情好的情况下,她不介意与谢明瑜多说几句,“谢明瑜,你少危言耸听。”

“没了你的纠缠,我便是世界上最舒坦的人。”

“名镇天下的阙阳侯是我的舅舅,有他在,谁敢来招惹我”

想到赵迟暄,南叙心里便跟着暖起来,她一边说,一边抬头去看赵迟暄,“是吧舅舅。”

赵迟暄此时也正在看她,平时甚少有情绪的眸子里此时蕴了些笑意在里面,颇有些流光溢彩波光潋滟的味道,时有微风拂面而过,她缺了凤钗的发再次被吹乱,男人便抬起手,极耐心也极小心梳着她的发。

这是幼年时期赵迟暄经常有的举动,只是后来他俩渐行渐远,赵迟暄便甚少有这样的亲密举止,大抵是久久不曾抚弄她的发,他的动作有些生疏,以至于他的指腹不小心蹭到了她耳朵,他的指腹有薄茧,落在她耳边有些凉,也有些痒。

这样的动作让南叙有些意外,她抬眼瞧着赵迟暄的手,不知他为何会这样做。

赵迟暄便收了手,轻轻一笑,“旁人自是不敢招惹你的。”

没由来的,南叙心里忽而有些异样。

这话,莫名有种势在必得的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与此同时,公堂之上再度响起谢明瑜的沙哑声音,“赵迟暄,你不觉得你特别恶心么”

“叙儿唤你一声舅舅,你怎能起这种心思”

南叙眼皮狠狠一跳。

心思

什么心思

谢明瑜挣扎着站起身,声音哑得不像话,“叙儿,你不能不能跟他走。”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南叙留在自己身边,不管用什么手段,哪怕低声下气也好,那么爱他的南叙,怎能跟赵迟暄走呢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被踢到的胸口疼得厉害,谢明瑜轻轻咳嗽着,嘴角溢出血色,但他却没有擦去血迹,而是铁锈味在他唇齿间漫开,他喊着满嘴的苦涩艰难,死死盯着南叙,低低哀求着,“叙儿,求你。”

“你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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