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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夜曲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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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卡尼萨郊区位于亚的斯亚贝巴城的南部,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但仍能隐隐听见教堂的钟声。这里是下城富人区的延伸,多的是独栋别墅和精致花园,但通常都空无一人——它们的主人大多在国外,或者根本就是外国人。

夜晚的风吹过这条不怎宽敞的公路,也吹动着路边稀叶棕榈树旁边的那栋二层别墅。它看起来像是从迈阿密或者旧金山移植过来那样精致而温馨。夏洛蒂不知道它的主人懂不懂生活,她只知道他一定很有钱。

“夏洛蒂,这里是伊凡·卡列金,报告你的位置!”耳机里传来呼叫声。

“……”夏洛蒂沉默了一阵,然后一拳挥向旁边对着耳机说话的那人,“我他妈就在你身边,你对着耳机发什么癫?”

“这不气氛到这了吗……”伊凡揉揉脑袋拉着长音说。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修好了夏洛蒂的同传耳机,它曾在那场惊心动魄的游击战争中被压坏了。

几天前,拉桑琪从那个被吓得不轻的前台口中撬出了很有用的消息——那辆遮挡了牌照的白色面包车的确是属于他们没错,他们的打手也同样曾绑架了莉亚。但她并没被留在店里工作,而是被一位特殊的买家买走了,而至于这位买家到底是谁,莉亚又被人给带到了哪里去,就只有这家妓院的老板才知道了。

之后可想而知,拉桑琪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赶到老板家里,然后又用一些办法说服了他。好消息是,莉亚并没被运往国外,甚至她很可能还在亚的斯亚贝巴城附近;坏消息是,这个老板也只和当面来跑腿几个人打过照面,对于幕后的买主是谁,他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好在他还记得从他店里带着人开走的那辆车的型号和车牌号。拉桑琪又以惊人的毅力在各大停车场中搜查,结果竟然还真的让她给找到了。伊凡·卡列金劝阻了打算蹲点等人的拉桑琪,而是给那辆车装上了曾用在伊莉莎身上的定位追踪器。多亏如此,他们才能在避免了打草惊蛇的同时找到了这个避世而孤立的“世外桃源”。

这栋别墅是本次任务的目标。无论是安在那辆车上的监控器显示的长期停留,还是之后战士们对这里的侦查和踩点都引起了拉桑琪和伊凡·卡列金的注意:房子的墙体上没有附着的藤类植物,窗户上也没有积下的灰尘,显然是有人经常打理这里,那么也就应该有人居住;但据在公路旁搭棚的蜂农说,这里的大门却总是上着一道粗实的铁链锁,还无论何时都拉着厚实的窗帘,显然是在刻意强化别墅内外的隔离。

这里一定有古怪,而且很有可能,失踪的莉亚此时就被关在这里面。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造访这里,在监视器第一次停在此位置的那个白天,拉桑琪就想过在当时直接突袭进去直捣黄龙,但这个提案被伊凡·卡列金所反对。他担心会因此而打草惊蛇,让背后的主谋得到机会逃之夭夭,所以他把突袭调查的时间改到了晚上。

伊凡·卡列金放下手里的枪,抬头看向璀璨的夜空。他很喜欢满洲利亚的适宜夏夜,也很喜欢带着温暖的夏夜凉风擦过他的每一寸皮肤,那种自由自在而舒适温柔的感觉让他沉醉不已。但满洲的夜总是烟雾蒙蒙的,或者是因为连篇而喧闹的烧烤摊,或者是因为成群成群的飞蛾扑动翅膀而漂浮在空气中的鳞粉,总之带着一股子梦幻感,像是拍摄这一幕的镜头上被抹了不少凡士林。夜空中的星星小的若有若无,让人难以将它们与视网膜上的眩点相区别开。

但这里的夜是清晰的,褪去了工业化的喧嚷,却露出了璀璨的星空。真正的星空是无法形容的,它本身就是宏大之美最好的形容词。伊凡·卡列金头顶那条横在天空中的银河像是出自梵高笔下的一抹油彩,在紫灰色的哑光幕布上晕染开来,里面混着闪亮亮的钻石屑,美得摄人心魄,让人愿意呆呆地仰头站着好几个小时。

但事实上,梵高本人根本买不起钻石,就像真正的本地人并不会像此刻的伊凡·卡列金一样震撼而沉醉,因为萦绕在这片土地上的饥饿感足以击碎一切浪漫。

某部电影里曾有一个上世纪的富家小姐,在饥荒到来之时坚持带着心爱的小猫逃荒,最后在弹尽粮绝靠磨碎的树皮果腹时,还是毫无波澜地杀了猫煮了汤。伊凡·卡列金喜欢看电影,他也看过很多电影,但他对那部电影中,富家小姐板着一张木头一样的脸,一页一页地把自己的书撕下去送到火里当成燃料的那一幕印象十分深刻。

伊凡·卡列金是希望留下这片星空的,就像很多人希望留下巴西和马来亚的热带雨林一样。但谁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呢?他不禁在想,如果当地人真的能够选择的话,有多少人愿意拿这片天空去换几个大型食品加工厂呢?又有多少人不愿呢?

夏洛蒂在一旁看着他,脚下是浪一样翻涌而狂乱的野草。她喜欢踩在厚实的草上的感觉,但她不喜欢脚下若有若无的刺痛——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在行进中进到了她的鞋里。白天凹凸起伏的土地在夜晚中融成了一条略微带些弧度的晦暗地平线,在它之后的则是广大原野中四下散落的那些如坟墓一样低矮、安静而死气沉沉的棚户。它们几乎销蚀在黑夜里,全靠着路边的灯光才能勉强勾勒出一些轮廓。或许从天上看来,地面上这条割裂了黑暗大地的光亮公路也同样如夜空中的银河一样迷人。但愿天上的天使们不会和伊凡·卡列金一样,因为喜欢这种风景而希望让那些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继续黑暗下去。

夏洛蒂并没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东西,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老朋友来解闷。她知道他是个很喜欢幻想和发呆的人,但她实在搞不清楚他脑子里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有一次赶上他发呆,她忍不住开口问了问他到底在想什么。伊凡·卡列金回过神来张了张嘴:

“你说,在老鼠眼里,长着翅膀的蝙蝠是不是天使呢?”

自此以后她再也没开口问过,因为他想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拉桑琪没有参与他们的奇怪默剧,她只是时不时地低头看向她握在手里的那只机械手表。当秒针与分针重合的那一刻,她做了一个表示突入开始的手势。

那是她与戈麦兹约定的时间,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据点与另一批人一起,蓄势待发着以最快的速度随时提供支援。

他们入风般迅速跨过马路,战士们按编排好的那样,分别前往各个窗口把风,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时间站在正门前的只剩下拉桑琪与两个外国人。拉桑琪负责主攻位自然是无需解释;而伊凡·卡列金则是因为其冰火魔法提供了绝佳的掩护和防御能力而前来配合她;至于夏洛蒂……她深思熟虑以后觉得还是跟着他俩比较安全。

“需要开锁吗?”伊凡·卡列金看着厚实的大铁链,“我曾经有过在教堂用铁丝撬锁三个小时没撬开的经历。”他的语气中似乎还真的有些自豪。

“你直接把那东西烧掉不就得了?”夏洛蒂懒得费事。

“不用这么麻烦。”拉桑琪不知道从哪提出她曾用过的那把大斧子,举过头顶抡圆了就是一下子。那锁瞬间被砸碎了,铁链在爆出一堆火花以后垂到了地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这就是你作为一个男人永远超越不了的境界。”夏洛蒂感叹道。

“谁规定男人都得成拳王泰森了?”伊凡·卡列金不满地哼哼,“我作为一个魔法师不比那种光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强多了?”

拉桑琪懒得搭理他们两个的日常拌嘴,她聚精会神地盯着屋内的陈设,生怕从那满是复杂装饰的真皮沙发后面窜出来一个人对他们开枪。天花板上的大水晶吊灯突然亮起,拉桑琪闪电一般转头的同时却看到伊凡·卡列金的手还放在门口的开关上,后者挑了挑眉摆出一副罪不在己的样子。

“或许你应该放轻松点。”伊凡·卡列金有恃无恐地走到最前面,他站在沙发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上了一副精致的黑手套,正拿起茶几上的小陶瓷茶杯放在眼前观察着,“这个杯子最近还用过,确实有人最近还在这里生活过。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得到些成果了。”

夏洛蒂也学着他的样子探查起来,她从卫生间里拿到了毛巾,然后握着它打开了冰箱……好吧或许她只是有点饿了,但她却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老干爹?”她看着手里的那瓶辣酱陷入了沉思——这里怎么会有塞里斯国的国民辣酱呢?

“这的主人品味真差。”伊凡卡列金吐槽到。他是看摆在电视下面的那个青玉雕的大鲤鱼不顺眼,这栋房子的陈设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个一夜炸富的暴发户,只会把大笔的钱财推给别人换成毫无艺术价值的值钱石头来显示自己的身份。

拉桑琪逐个拉开厚实的窗帘,与窗外把风的战士们一一点头相互致意。

似乎这个被人为与世隔绝的神秘别墅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尤其是在伊凡·卡列金仔仔细细地搜查了客厅以后,他连莉亚的一根头发都没能看见。

“我们不会找错了吧,这的主人只是个不喜欢接触外界的吸血鬼式死宅之类的?”夏洛蒂有些动摇了,“就像伊凡你不也很讨厌在节假日拉开窗帘吗?”

“第一,别侮辱我的审美。”伊凡·卡列金看着光污染过度的水晶吊灯,“第二,别侮辱吸血鬼的审美。”

“好吧,但是在埃塞俄比亚私闯民宅怎么判刑的?”夏洛蒂有些头疼,“听说在美国判的很重啊。”

“放心吧,这的法律比塞里斯国还混乱呢。而且在这,没有什么是几张票子解决不了的。”伊凡·卡列金用一种不屑的口气说。

“看来就是有你这种人存在,才会有诸如莉亚的悲剧啊。”不知道是不是看不惯他话中对这片土地的奚落,拉桑琪不急不慢地回呛了一句。

“别误会我啊。”伊凡·卡列金吊了吊眼皮,“物业和小区我可是分的还蛮清楚的。”

这时楼上却传来了类似脚步声的声音,三人顿时噤若寒蝉——现在这屋子里难不成还有人?拉桑琪和伊凡·卡列金十分激烈地用眼神交流了一阵,最后还是拉桑琪顶在前面,静步登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夏洛蒂对着在拉桑琪背后探头探脑的伊凡·卡列金翻了个白眼。

二楼的楼梯后是一条直向绵延的走廊,走廊的两侧有几扇门。拉桑琪把它们一扇接一扇稳准狠地踢开。第一扇门是浴室,第二扇门是卧室(陈设还是土气得让伊凡·卡列金翻白眼)。

最后只剩下左厢的一扇门,打开了以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只是一个似乎占据了整个左厢的会客厅,地面上铺着柔软的地毯,虽然远远比不上茱蒂丝图公主府上的那块天价珍宝,但也同样价值不菲。

四周随便摆着几盆绿叶的盆栽,伊凡·卡列金把手指插进土里——土还是湿润的,这更证实了有人来过这座别墅里。

“好长的头发啊……”夏洛蒂从沙发上拽起一根弯弯曲曲的头发,它的主人如果不是个女人,那就只能是个热爱艺术的男人了。

“你真的确定我们没走错吗?”夏洛蒂又动摇了,“这是最后的房间了,而我们什么都没能找到。”

“刚不是还找到一根头发吗?”伊凡·卡列金的语气让人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夏洛蒂耸耸肩:“没准就只是这的主人的?”

“那刚才听到的响动呢?还有怎么解释监控器显示,那辆曾带走了莉亚的车停在这里?”拉桑琪挑了挑眉,她对夏洛蒂粗线条的猜想并不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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