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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救赎 (第2/2页)

齐渊和齐老也收拾东西离开。

一旁的暗室里,唐玲抹了抹眼睛,惊讶地看着手上的水渍,那种熟悉的心酸感、歉疚感和抵触感居然又回来了。她早以为自己为了复仇已经彻底堕入深渊,再无廉耻,不择手段。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什么时候?

她质问自己,像是一个睡过头的人努力回忆自己定下的第一个闹钟是几点。

她想到了姥姥激活她天生媚骨的那个夜晚,她忘不了那种刺骨的疼痛感和黏腻的污浊感。

她想到了她第一次施展这个手段的那个夜晚,她忘不了那种畏手畏脚的恐惧感和令人反胃的不适感。

她想到了她在孩子们忌日不得不出任务的那个夜晚,她忘不了这种道德的排斥感和内心的愧疚感。

再往后她就想不起来了,因为她已经在迷失了自己,对使用肉媚已经得心应手,麻木不仁。她甚至还会表现出自豪的样子。

这种麻木感是在什么时候又消散了呢?

思索良久,她终于承认了。

是狐星白。

在她把药酒强行灌进狐星白嘴里的那个夜晚,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内心的刺痛,之后她对使用这种魅术的抵触感越来越强,一发不可收拾。

这也把她的思绪拉回到了大雪纷飞的那个冬天。

……

东扬克顿,19年前。

沙狼王暴死,狼族也随之撤退。

林北笙告诉她,他说外面的看守力量已经极大的减弱了,逃亡的时机成熟了。

午饭时刻,在所有人冲向前门争抢一天唯一的一餐时,他带着自己的队伍逆人群而动,他们来到围栏的一角,推开一张铁皮,下面是他们挖掘已久的隧道。

“跟我走!”林北笙带头钻了进去,随后是其他狐族人。

当她准备钻入时,却跑来另一个小孩,他是狐狼混血,也呆在战俘营里。阴差阳错的,今天他没有参与午餐的争抢。

“姐姐,你要走了吗?”

她本来下定一个人走的决心又动摇了。

靠着这个孩子的母亲偷取的膏药,她才没有在战俘营里被伤病折磨而死,但他的母亲却在一次偷窃中被抓个正着,然后吊死在战俘营门口示众。

她想起自己曾发誓要照顾好这个孩子。

但她也想起了林北笙告诫她的话:

“你要带上那个孩子的想法是完全不可以接受的,我们不是去度假,我们出了这圈围栏,还要面对许多守卫,还要躲进大雪纷飞的深山老林,带上这个拖油瓶只会害了所有人,他活不下去的,到时候他甚至会死在你面前,你能接受吗?”

“后面的动作快点!”已经到围栏外面的狐族开始催促,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一咬牙,她把小孩推到了洞里。

留他在这里,他也是必死无疑——如果真的到了拖累其他人的时候,那么她会带着“拖油瓶”离开这支队伍。

林北笙清点人数时看到了她怀中的这个孩子,他没有说话,而是从自己手中撕下一块面包放到了她的口袋里,她几乎当场哭了出来。

林北笙安慰她说,大家也不忍让“英雄母亲”的孩子就这样死在战俘营里,但作为这支队伍的首领,他必须在大是大非上为所有人考虑,如果有人要做坏人坚持丢下这个孩子的话,只能是他,但既然带出来了,那边好好保护这个孩子吧。

他们给小孩取了新名字,换掉了狼族意味很重的姓名,改叫陈星白,跟他的母亲姓。

他们在狼族的土地上一直隐蔽到第二年开春,这段时间里,狐族人当起了小星白的共同父母,但小星白却和胡月凉、林北笙最亲近。那是胡月凉最难忘的一段日子了。

开春以后,他们向北走,眼看就要顺利回到狐族的领地,也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在穿越边境时,一支狼族的巡逻队发现了他们。

这是一场恶战,人数多的狐族对上装备更精良的狼族。狐族减员过半,才勉强打赢了这支人数不多巡逻队,巡逻队剩下的几个人丢下几具同伴的尸体逃跑了。

她刚和林北笙解决掉最后一位难缠的副将,回头却发现星白正在一具尸体旁哭泣,她看时间紧迫,生怕狼族支援到达,拽着星白就离开了。

等回到安全的地方,星白却变得怪怪的,他的话变得很少,除了胡月凉和林北笙,他不愿意和其他人交流。

她在询问后才发现,死在战斗中的那名男子正是星白的父亲,他和星白认出了彼此,也是他从背后袭击打死了狼族巡逻队的指挥官,减轻了胡月凉他们战斗的负担。

但是这位父亲受伤倒地后却被狐族的人杀死了。他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把接近星白却还有行动能力的他当做了威胁,出于“保护”小星白,有人冲上前补了一刀。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溅射的血迹还留在小星白的面庞上,泪水没法洗掉。

自那以后,星白似乎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他睡不好觉,整夜说梦话,也日渐消瘦,这种情况在他们回到狐山后都没有改善,让胡月凉很心疼。

无奈,她只好求助自己的姥姥,姥姥找到白狐王,用空灵术移除了星白这部分记忆,随之一起移除的,还有他们从杨克顿死里逃生的经历。

陈星白随后被另一个胡姓家庭收养,就在她家旁边,由此也改名为胡星白,她也就这样成为了他的邻家姐姐,又过了半年,已经是“狐月凉”的她嫁给了当初一起死里逃生的林北笙。

再后来,胡星白被发现继承了狼族和狐族两边的优秀血脉,有惊人的天赋,他被有意改革血脉观念的白狐王狐真收为弟子,之后在各项比拼中赢过其他人,获得了“狐星白”这个名字。

失去部分记忆后狐星白依然很喜欢和她玩,她也成为了狐星白炁的启蒙老师,她对狐星白毫无保留,就像对自家孩子一样。

她就这样看着失去记忆但保留了亲近感的狐星白一点点长大,自己却没有丝毫衰老——黄狐族的生命周期比其他狐族长许多,那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美好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的姥姥出现状况。

……

如果说生活的天翻地覆和亲人的离世在狐月凉和她过去的人格间划下了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那么狐星白或许是唯一能够唤起她曾经面貌的那座桥了。

复仇的生活是个大染缸,但是总会有洗涤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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