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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夜宴暗流 (第2/2页)

安月白余光见得黎棠二人俱是垂眸观足,似是要让皇上不再注意到她们。

要她说,这皇命自是难违,做这名门贵女有甚好,不过是修成玉色,任人作礼出手,竟同她十三岁时无甚差别!做不过是龙椅那人一念,枉送他人一生,竟是十足荒唐可笑了。

正思量间,却觉着那孟擎啸望向她处,笑问:“玥丫头如今是几岁了?”

之前随军时,圣上亦曾叫过她几次丫头。可如今她归家,竟让圣上叫出了声“玥丫头”,到底是为示与古烈渊和昭妃的君恩了。

玥丫头。皇后眸间稍变,见安月白起身恭然行礼,清晰道:“回皇上,民女已然十六。”

“朕命你进宫,同吕衡学医,果然不错。”孟擎啸点头,“如今性子是稍沉稳了些。”

安月白闻言,忙离席行礼谢恩:“民女深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罢。”孟擎啸一笑,望了眼昭妃古雪娉,又对安月白道:“听吕衡道,你已有几日未去他处学医,可是怠惰了?”

早在营中时,孟擎啸便对这安月白印象颇深。那小小女子,竟是十分勇毅果敢,医术战术丝毫不逊于儿郎。如今她又是烈渊的亲妹,昭妃的堂妹,孟擎啸便不觉待她如小妹,口吻有些似长兄了。

“回皇上,民女近几日在家中闻听祖母教诲,又身子略有不适,故而未能入宫,是臣女之失。”安月白垂眸,听孟擎啸道:

“嗯。”孟擎啸看安月白如此乖巧,越发觉得她就像一个平日活泼却在长兄面前佯作乖顺的小狐狸。

眉目如画,鲜唇雪肤,柔媚反胜昭妃许多。孟擎啸凝视了番安月白,心道不知那五弟孟擎舟是何时对她动心。

安月白见孟擎啸一声嗯后再未开口,反而上下看向她,不由掌心沁出了汗。

君心难猜。

孟擎啸望向安月白的此刻,那昭妃仍是笑着饮茶,余光见得皇后若有所思。

“你既已有失在前,又未入过宫,便就在这宫中住几日罢,也好去太医院亲自同吕太医好好赔罪。”孟擎啸道,又望向昭妃:

“雪儿,你亦是多年不见堂妹,不若让这玥丫头在你宫中待上几日。”

“臣妾、臣女谢过皇上。”古雪娉同安月白一道谢过恩,安月白方才归席,手心已然湿了大半。

安月白见得黎棠二人俱是替她松了口气,她却还有些放不下心。

皇后方才脸色有异,却是极快掩下。昭妃一人便已不好对付,她是真不愿古家再来一女入宫。方才皇上一直望着那丫头,她心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

可如今那古玥欢归了座,她便也要出牌了。皇后起身为孟擎啸布菜,一面道:“皇上,今夜还有一位贵女呐。”

“嗯。”孟擎啸饮了口酒,道:“朕都记着呢。”

“皇上,卿儿虽是臣妾的外甥女,却也是头遭入宫呢。”皇后莞尔,“论年纪,倒是比方才的两位姑娘还轻些。”

孟擎啸放下酒杯,皇后已然叫那舒卿儿前来御前回话。

舒卿儿步步甚为端庄,身上竟还带着丝若有若无的清荷香气,孟擎啸闻之,心下愈发静然舒适,不由对其增了几分好感。

“卿儿。”孟擎啸道,“年方几何?”

“回皇上话,民女今年十四。”舒卿儿道。她虽是三位少女中年纪最小的,却是三位中最为大方沉稳的。

方才安月白虽答得也无错,但她那张妖冶妩媚的姿容是让人心动的,而如今的舒卿儿却是能让人平神心定。

孟擎啸本对这舒卿儿期待值不高。早年时,皇后入府,他对皇后是敬多于爱,如今却有时觉得皇后德行有亏,便更不足以往。

舒家是皇后的母家,舒卿儿之母在生其时而亡,舒卿儿自幼养在祖父母膝下。

那皇后曾提过,想要让舒卿儿进宫服侍皇上。可孟擎啸已她年纪尚小推去了。他原想着皇后如此,那舒卿儿大抵也酷肖皇后,可如今想法却有些不同了。

他开口考了那舒卿儿,那十四岁的少女竟能思绪清晰,对答如流。在谈到词中一人物时,竟是同他少年时想法一致了,让孟擎啸不由一喜。

安月白眼见龙颜愈悦,方猜着皇后是要将这舒卿儿送入皇宫。果然不多时,便见孟擎啸赐了那舒卿儿东西,说要留她在宫中,赐了贵人位份。

今夜三人,最不确定的竟是她了。安月白思量,皇上最先为那乔榕瑛指婚,其次又见了她。说明皇上计划中,是要见见自己姿容的。

可孟擎啸却又暂时未有甚动作,叫她玥丫头时也未像其担心的那般。说明他……也许是替旁人来审她的。

安月白饮下一杯酒,渐渐静了心。无论如何,圣上毕竟未让她进宫,这便是一等的妙事。至于日后的,且日后再看。

待到宴罢,小全子方回温荆处复命。他见那乔榕瑛已然被指婚,那舒卿儿又被当场定为贵人,方猜着了温荆兴许要他留意的人实是那昭妃堂妹。

见了温荆,正见师父在掌心上药。

温荆听觉甚敏,未见小全子已知其入内,屏退了诸人,方问徒弟:“如何呀?”

小全子为证实自个儿所猜,便在回复罢宴间情况后道:“那三位贵女,有一位被指婚,一位被皇上收作了贵人。”

温荆上药的手一顿,小全子便知自个儿猜得不错,可却怕温荆怒其揣测试探,连忙继续道:

“师父,尚书之女被指婚给了朱家,皇后娘娘侄女得作贵人。皇上命将军府的玥欢小姐在昭妃娘娘宫中同住几日。”

温荆听罢,方对小全子道:“小全子,倒猜起师父了?”小全子闻言连忙谢罪,却见温荆摆了摆手,道:

“少猜些无用之事,专心做事才是正理,下去罢。”

小全子只得离开,又暗自想道,这师父今日可真是古怪,都有些不像他了。

待小全子走后,温荆方周身一轻。

幸而,幸而不是她。温荆方觉此心重跳,未察已然放松了些许。论理,他比谁都希望她得有所归;可论情,他还未能彻底放下。

那日同她说的,字字句句都是谎话。他自欺了三载,如今又只得再骗她。

不是他舍了她,是他强迫她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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