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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心甘情愿 (第2/2页)

他于她耳畔轻道:

“就只此一回了。一会儿、只消一会儿。”

他说得那般轻,好似怕她拒绝,又似说与自个儿来听。

安月白听得心下丝丝生痛,攥紧了他背上之衫:

“多少回都好,只要您再不逐月白,月白此生都陪您。”

此为她剖心之语,温荆岂会不知。

他听得心下生烫,却缓缓放开了拥她之手。

他垂眸望她,从她清潭双眸映出自个儿模样儿,即刻又移开了眼。

透过那双眼,他照见了自个儿的污秽。

她如悬月,他为孤影,如何相配?他有甚资格让她如此。

她这般干净,如璃似玉,岂能为他这腌臜人所染?

安月白见温荆眼底痛苦挣扎,伸手握住了他手,道:

“义父,您莫要再想了。”

“自您与月白相识起,便处处为月白盘算筹谋。您本就是七窍在心,八面有眼的主儿,若真再想下去,劳心费神,再空空耗损了,岂不是要月白日日流泪?您亦不舍罢。”

“总想为月白好,步步精算。可若当日无您,月白早就死于安风剑下、高澜屋中;或为教坊司卖笑,或为显贵贱妾,又何来性命去消受您为月白布的坦途?”

“您是世上待月白最好之人。”安月白道。

温荆移回了眼,见少女伸手触碰他脸颊,一面道:

“原先时,我总逼您太紧,为您添了诸多乱子,您可怪我么。”

温荆摇头,他怎会怪她?

他才欲启唇,却被安月白以指腹点上双唇,听她道:

“不怪,就莫要自苦了。”

安月白对上那人眸光,鲜唇开合,字字笃然:“月白,心甘情愿。”

正此时,孟玄溯出了屋。见着温荆安月白二人,眉峰微挑:

“掌印,祖母传你一人入内叙话。”

安月白移开了指尖,与温荆对视一刻,眼见着那人进了屋,始觉心定。

孟玄溯向安月白而来,一面道:

“小玥欢,翟青已安然离开,想必过几日便能回宫,你大可放心。”

“真人助我义父脱困,月白感激不尽。”安月白说着就要行礼,却被孟玄溯一把拉起,听他道:

“既未寻得你师姐,本座本是来寻你的,可巧就顺手救了他。”孟玄溯道:

“莫再感激了,你是古家之女,合该相助。”

“况且如今是本座为江流求你。若真感激,到时还得指着你献力。”

孟玄溯道,见安月白连连点头,又几经踌躇,开口道:

“小玥欢……你当真这般情系那温荆?”

“是。”安月白答得干脆,却也不见孟玄溯再问,倒也松了口气,又道:

“我若帮到您的忙,您可不许将我逃婚之事说与我兄长。”

闻言,孟玄溯朗声笑了,连连摇头,“不会。”

他从未打算将此事告于古烈渊。依着烈渊的性子,必得拆散小玥欢与温荆。

可虽如此,救回江流后,还是要试那温荆一试的。

孟玄溯又望了眼阿慎祖母的小屋。十几年前,他曾知师伯娶天下第一神算为妻。

今日一见,果真堪绝。他一进门,便断出了他的真身,却未曾告知他江流有几成概率复生。

温荆入了门,听阿慎祖母道:“今日你既平安归来,想必定有所悟。”

“温荆谢过祖母。”温荆跪下,本欲对阿慎祖母叩首,却被阿慎祖母挡下,听祖母道:

“可使不得哟。只天子真龙堪受掌印叩首,老身一介平民,掌印直言就是了。”

温荆喉咙微动,退而求其次向祖母九拜,继而开口:“祖母之恩,形如再造,温荆无以为报。”

“你倒说说,谢从何来?”阿慎祖母和煦而笑,温如古月。

“一谢您,知温荆受命寻宝至此,却仍授意村人收留温荆与吾女。”温荆垂眸,字字发自内心。

温荆又道:“二谢您,亲授吾女真知,助吾女增进;三谢您,与温荆对弈,教温荆一理。”

“哦?”阿慎祖母道,“你再细说,对弈出了个甚么理来。”

“万事万物,昔因今果。”温荆沉吟,“万象万理,皆于一局。目不得真象,各觉塞心,心通则无以蔽。”

“无甚得失,无甚输赢,故有和棋而两方共利。千秋万理,贵在一德,德存而道立,故有万世共凝之真理。”

温荆说罢,阿慎祖母点头,“是有所长了。”

“正朝暗卫出手,必已探得秘地之矿。”阿慎祖母道,“可掌印既明了和棋之理,也就做到有所为有所不为了。”

“西戎势高,正朝居下。矿深而临水,必污及水源头,长久观之,危及正朝百姓,此为天罚。”温荆继续道:

“秘地气候多变,其中各有白骨,想必为贪者葬地,此为鬼罚。”温荆深吸口气:

“若踩点回报正朝,率众取矿,则毁桃渊一村村民生灵。从广观之,桃渊为西戎宝地,此举定损正朝西戎之交。”

“窥宝为一罪,窃宝为二罪,毁宝为三罪,此三者全,或起战火,终无胜者,此为人罚。”

温荆一顿,“三罚并至,起于一念失德,损耗诸国百姓,实不可为。”

“不错。”阿慎祖母起身,对温荆道:“你既晓悟,舍弃不义之举,又冒生命之险带回我村数名村童,实为可贵。”

阿慎祖母道:“位高封掌印,贤德为内相。内相二字于你,已是实至名归。你虽有取舍,却又计划如何与那皇帝交代?”

闻言,温荆虔望向祖母:“此事还需祖母相助。”

“西戎有宝,却不知是人是物。一叶蔽目者,道此宝为矿;心通神真者,方知此宝为人——”

“圣上命臣寻宝,如今真宝即在臣眼前。”温荆再拜祖母,继而道:

“臣斗胆,为桃渊,为西戎,为正朝,为天下……请祖母与臣同归正朝面圣!”

窗外风起,桃枝摇曳作响,衬得屋内愈发寂然。

温荆言罢,静拜室内,许久听得阿慎祖母开口: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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