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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闲笑 (第2/2页)

丽嫔拧着手腕上一对鎏金镯子,清媚带笑,扬唇道:“那能如何?咱们生得是庶子比不了皇后主儿生得嫡子,皇上更是下谕,六皇子满周岁便册封为太子。”

荣妃神色微微渐黯,她进了一块酸枣干,笑道:“皇上爱重嫡出,听说六皇子患了风热,还染了飧泄之疾。”

丽嫔眉心一皱,只搅了搅一碗浓黑的药汁,和声道:“这小小婴孩倒这么容易染疾,六皇子这一病,皇后主儿又得日夜忧心了。”

荣妃抚着髻上的鎏金水晶流苏,愈发衬着她光艳十足,便笑道:“皇上啊,得闲便去佛前敬香祈祷为六皇子积福积寿,听说皇上与皇后主儿亲御祭天、祭神、祭祖、还在殿内供了药师琉璃光如来、药王菩萨、大势至菩萨,皇上更是夜夜跪在奉先殿诵经祈福,直至深夜才回。”

丽嫔摘了一朵桃花悠然把玩,道:“我也听说了,皇后责令慧妃、宁嫔她们手抄《金刚经》、《地藏经》百遍,供在佛龛前,着佛法精深,修行深厚的大师日读千遍。”

荣妃轻摇一把海棠红彩莺苏绣扇子,那扇子下缀着一色赤石,笑道:“皇上、皇后主儿真是怜爱六皇子,能得圣上这般尽心,六皇子也不枉为人一场。”

丽嫔轻提髻上悬的鎏金紫红芍药花压鬓,扬着银红色绣鱼绢子,笑道:“昨儿我去文昌院,见三皇子真是勤奋,才用过了晚膳就跟着师傅练习骑射了。”

荣妃抚着心口上的一串青琅玕压襟,蹙眉叹气,道:“咱们的庶子不争气怎么行呢?皇上疼惜两位嫡子,便是五皇子养在皇后膝下,皇上见的次数也不多,更别提三皇子、四皇子了。”

丽嫔凤眸婉转,她牵着荣妃的葱长十指,道:“荣姐姐真是玲珑之心,聪敏过人,难怪皇上这样宠你,从潜邸至六宫像白玉坠儿一般爱不释手呢。”

荣妃笑而不语,她低头柔柔抚地着小腹,而丽嫔却轻垂眼眸将眉上的算计隐了隐,凝结了许多心思。

暮春的清风徐徐吹过耳畔,少了二三月的乍暖还寒之气,更多了夏日的炎炎灼气,五月底的春天已然春意阑珊,渐行渐远。

这是一个晴好的夏日清晨,恭常在陪慧妃一同从仁后回来,便抄了一条桑榆小径,缓步慢走。那条小路上铺满细碎石子,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从昆明湖吹来阵阵凉爽的风,微微带来莲叶荻花、芦苇荡荡的清香,那天色如冲洗过一般蓝澈,白云轻浮,蝉鸣稀疏。

只见恭常在手抚樱花,纤纤身段,笑道:“这住进清漪园都一年多了,见皇上并不曾有回銮之意。”

慧妃低眉浅笑,端正了髻上的青绿鎏金点翠花钿,道:“这儿毗邻湖上既凉爽舒惬,又不拘着规矩,皇上能不喜欢么?且皇上素爱江南风光,那畅春园、圆明园里添了许多景致,大概今年初秋该建好了。”

恭常在摇曳着一对素色莲叶纹坠子,柔和一笑,道:“那时皇上圣驾该往那儿去了,姐姐也喜欢这园中景色么?”

慧妃悠悠望着四处辉煌的檐宇,笑道:“喜欢,这园中烟雨楼阁、杨柳垂波与苏杭之地一般无二,既有柳浪闻莺,还有曲院风荷,倒不似宫中格局一般拘谨,皇上建园心切,才刚践祚便命人伐木,听说还朱批过采石之事,杖斥了不少官员,可见皇上有多急迫。”

恭常在温和含笑,折了枝枝柳叶揉捏,道:“我听说皇上在圆明园也建了一座苏杭,到时候姐姐在御前伴驾,也能一同前往了。”

慧妃挽着恭常在的一双纤纤细手,靥上却愁眉深锁,垂首道:“只可惜你我二人膝下无子,若是有子相伴,想来这寂寂长夜也不会孤独了。”

恭常在敛眸叹气,语气愈发低沉,道:“从去年皇上便没翻过我的牌子,我都有大半年没伺候了。”

慧妃蛾眉曼睩,故作惊讶,道:“怎会?不过也是,宫中接连丧子,别说你便是我都近四个月不曾传召了。”

恭常在扬起一张光净温和的笑脸,盈盈行了礼,道:“好歹姐姐协理六宫事务,还能见皇上一面,倒是我恩寡宠薄的,见一面都难呢。”

慧妃轻笑一声便伸手向她挽去,道:“既然你我同命相怜,就要常来坐坐。”

恭常在伸出一段雪色藕臂握住了慧妃的手,扬起一面和煦笑色,携手前行。

到了中午,日光炎炎,乾坤与皇后一同用完膳便派人邀了玉瑸、明珠、松昀、王辉祖、谭望年一同到谐趣园下棋,他一面吩咐李长安唤来煦贵人伺候,一面着人沏了茶水侍奉。

煦贵人面容贞静,举止娴雅,但见她依依福礼,便扬起春葱十指轻轻拨弄筝弦,那弦上发出阵阵清脆之声,一边如珠落玉盘,雨打芭蕉;一边如清烟出岫,秋水剪云。

乾坤执手下了一枚黑子,抬头含笑,道:“圆明园那边建好了么?朕让人从杭州运来的怪石、绿植可到了么?”

那明珠是乾坤幼时的伴读,十分得宠,笑道:“都到了,大约初秋皇上御銮便可摆驾圆明园了,奴才在圆明园那边一直打点着。”

乾坤目色温柔,他含笑一手拣起一枚棋子,笑道:“好!你办事还算得力。”

明珠低头垂手,站立一旁,道:“谢皇上恩,奴才能为皇上尽心,是奴才之福。”

乾坤却不立即说话,片刻才似笑非笑,道:“玉瑸,你说江西巡抚童铁珄贪污一案上是与祉郡王有关系?”

玉瑸长眸微睐,眉色弯弯,他下了一枚白子,道:“是,奴才暗中调查,那童铁珄是捐监出身,早年是李云璐的门生,受李氏兄弟提携才做了巡抚一职,当年李氏株连流放,童铁珄怕牵连其中,就花重金投靠了祉郡王门下。”

乾坤肃然片刻,只摩挲着指上的黑子,道:“难道童铁珄贪污河堤款项之事是与祉郡王一手策划?”

玉瑸徐徐拣起枚枚白子,垂声道:“也有可能,不然他一小小巡抚怎敢贪款上千万两,必是有人出谋划策,奴才碍于皇后颜面,不敢深究下去。”

乾坤面上卷起一阵怒浪,惊道:“碍于皇后颜面?此事与乌拉那拉一族有关?”

王辉祖拱了拱手,便低头沉沉,道:“是,童铁珄与皇后十叔交好,还认了皇后的六叔为干父,常年与乌拉那拉府上走动甚密,奴才还查出祉郡王虽未被清查,但其同党势力一直蠢蠢欲动,先后在河南、安徽交壤处滋事节流御拨银款。”

乾坤脸上森然恼怒,他手落一枚黑子,道:“乌合之众,乱臣叛党!朕即刻下旨命人征讨贼子!”

松昀候在一侧静静含笑,道:“皇上息怒,征讨不急在一时,眼前祉郡王不曾降爵,只保留了郡王爵位,但他心性猾柔,一贯阴险,奴才之意该即刻处置他,免生风波祸患。”

谭望年垂眸立在一边,面色微沉,道:“是,祉郡王与同党贼子党狼为虐,猫鼠同眠,明知太子大丧,竟敢做出剃发这种荒唐之事。”

乾坤轻轻拾起多余的棋子,他眉梢含怒咬牙切齿,道:“祉郡王真是个混账逆子!素日与他交深的故友更是昏聩犯上,太子薨天大事,竟有剃发之人,本朝丧礼剃发之罪最重,太宗初年,孝慈皇后薨逝,皇后的伯祖父那昌和一支有人剃发穿孝,不顾丧期痛心之事,太宗甚怒着刑部侍郎即行正法,今若详查祉二皇子府上亲朋,若有如此行为,就地正法,绝不轻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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