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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穷途 (第2/2页)

赵得海不动声色地将一盏黄釉蝠纹描金团寿字碗奉在皇后眼前,茶汽熏得他愈加低声沉吟,道:“皇后主儿以为是谁最在意九皇子?才如此费尽心机谋害的呢?”

皇后端过茶碗却不饮茶,只定睛瞥向盏中白毫显露,色泽银绿的茶汤,冷笑道:“能在意嫡子安危的,必是身下有皇子之人,这种人即便我不说,你也能知道是谁。”

赵得海微微默许颔首,道:“皇后主儿圣明。”

张平远顿时眉弯蜷曲,如连绵的细雨无一分清澈,道:“皇上一向嫉恨宫斗,皇后主儿是否将此事告与皇上处置?”

皇后伸手接向屋檐下滴落的雨珠,便冷凝着一张雪白玉貌,道:“先不必,不到万不得已,还不能动的了她,她不是想除掉我的儿子么?那我也让她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

次日一早,延爽楼放出风声,皇后的一对东珠耳环遭人盗窃,乾坤震怒之下连颁谕旨,命人即刻搜查畅春园,务必将皇后东珠找到。

不过半日,御前侍卫便在后罩殿的偏房和庑房里搜到了皇后东珠一件,丽贵妃遭禁足,十一皇子、十四皇子连夜送回寿康宫,交由太妃照顾,章廷海也被带下去训话,乾坤气怒交加,连颁两道谕旨,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赵得海躬身垂手,笑着站在廊下的一株芍药旁,道:“回皇后主儿,章廷海进了慎刑司什么也没招,一口否定没有偷盗东珠。”

翠竺拾起一把银剪子仔细修剪着杂乱的花叶,撇唇道:“人脏俱在,他还想抵赖么?”

皇后的一身团团锦绣衣裙衬得人在花下,愈发娇艳清婉,道:“看来刑罚用得不够,吩咐刁嬷嬷即刻用刑,务必吐出实话。”

赵得海忙点头答应了一声,便皱眉道:“听说丽贵妃哭着跪求御前,恳请皇上降恩允许抚养十四皇子,结果皇上连瞧都没瞧一眼。”

皇后含着阵阵薄怒,将片片揉碎的花叶零落成泥,道:“这个混账僭越的东西,偷盗东珠乃是重罪,她还有脸去面圣。”

赵得海的神色谦和得似一晨淡薄的雾,低声道:“章廷海什么也不肯招,供词无效,也问不了什么。还有一事,富保父子联名上书状告梁亲王逆谋造反,果然在梁王府的一间暗屋内发现了团龙密纹的袍服一件,织法绣工繁复绮丽,十分接近龙袍,皇上龙颜震怒,已连颁谕旨撤销亲王之职,降为郡王,此刻人已经发落下了。”

皇后听完不觉心急如焚,她便霍然起身,道:“瑞愆这孩子怎么如此糊涂!私造龙袍乃是死罪!人发落到哪里了?”

赵得海摇头不言,更加埋头沉思,道:“奴才不知,如今御前风声紧,奴才也不敢贸然问话。”

皇后冷厉着一弯眉眼,将刚才的清艳之色尽数消散,道:“皇上疑心深重,即便亲生父子也各怀鬼胎,且有富保父子的一力弹劾,证据确凿,自然无从抵赖。”

赵得海垂眸片刻,不敢露出一毫声色,道:“毓彰大人一向不满富保大人,听说……听说梁亲王被禁足发落之事,毓彰大人还替梁郡王求恩了。”

皇后的清冷之意渐渐浮现双颊,她扶额闭目,悲愤之气满溢于胸,道:“阿玛糊涂了!这样的事该自保为上,怎得还偏扯到自己身上,越是这样,越是是非缠身,稍不留心被人抓住把柄,便是身陷囫囵,百口莫辩。”

赵得海仍然恭顺展眸,笑道:“承恩公大人一贯光明磊落,刚正不阿。”

皇后的脸色被耳畔的湛蓝色珍珠点翠耳饰掩映得肃然清冷,容光愈发清辉沉沉,令人不敢直视,道:“亲生父子尚且如此相待,更何况是廷臣外戚,前面谦皇子、祉皇子、李氏一事上,阿玛受的苦还少么?怎么却不记得教训了呢,你赶紧去递出口信,叫阿玛在御前办事一定谨慎仔细,这样的是非风波,不去招惹也罢。”

到了惊蛰那日,皇后先陪乾坤一齐到讨源书屋探视几位皇子,却见勋妃坐在炕边哭哭啼啼,乾坤不免烦心皱眉,低声喝道:“勋妃,你哭哭啼啼这是为何?”

勋妃愈发伤心难抑,悲不自禁,垂泪道:“十二皇子近来呆滞嗜睡,御医说……说像是中毒了一样,奴才卑微,膝下唯有一个儿子勉强傍身,但请皇上垂怜奴才母子。”

皇后骤然举眸,便见勋妃哭得衣衫裙襟沾湿了一大片,道:“紫繠妹妹快起来,你这样哭诉,于十二皇子也无用,反而让人烦心。”

乾坤的眉头弯曲似川,蹙得深壑,道:“到底是什么毒?好端端地怎么会中毒?”

一众御医见龙颜震怒,吓得慌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奴才……奴才不知,先前十二皇子活泼好玩,只是……只是近几日才目光呆滞,萎靡渴睡的。”

乾坤一脚踢开他俯首磕头的肩,喝道:“无用!朕的儿子居然中毒了都不知!”

使劲拿袖子擦拭着额上汗水,愈发低头认罪,皇后便柔声抚着乾坤的胸口,婉顺道:“皇上万勿动气,圣体要紧,是什么毒?是不是前几日九皇子中的毒?”

乾坤面带惊疑的容色,他将手持的一把山水梅竹折扇藏袖怀中,道:“难道连九皇子都中了此毒?究竟是什么毒,症候这么厉害?”

皇后微微一扬眉,苏钰忙端起刚才九皇子服用的药饮仔细看了半日,又用食指蘸了一点喂在口中,旋即皱眉吐出,脸上露出无比厌恶之色。

忽然苏钰便作揖跪下,神色凝重如霜雪交织,道:“回皇后主儿,此药中的确被人加了与九皇子药饮一样的药,这种药应该是以花瓣、花汁入药,略有苦涩之味,若一直服用,轻者嗜睡癫狂,重者神志错乱,如同痴呆。”

勋妃惊愕般的低呼一声,吓得她瘫坐在地,道:“究竟是谁下此毒手,置奴才母子于死地!”

乾坤的耳边忽地轰然一响,像是初春的惊雷震耳欲聋,更是愕然瞠目,道:“谁?是谁干的?”

皇后掩面凝声,她皱眉似的擦拭着眼角泛的泪水,道:“皇上,起初九皇子深受其毒,奴才不敢声张,如今这人胆大妄为,意图对十二皇子下手,其心阴狠毒辣,昭然若揭,依奴才之见,这件事必得杖杀严惩,畅春园之奴才个个皆有嫌疑,绝不容放过。”

乾坤眼中冷光一闪,犹如凛冽冬日的万剑精光徐徐直下,道:“好卑鄙阴险的手段!稚子何辜?竟然也要痛下毒手!查!立即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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