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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了解 (第2/2页)

可人总是会贪心的,有的越多,想要的也越多,甚至底线与原则也会被消磨。她想,他这般不贪心,是因为他本就没有太多东西。

想着想着,她便心疼地抱紧了他的手臂。

白应留心感不妥,便道:“你答应我,随我前来交差,未曾食言。我答应你,为你安排去处,又怎能食言?”

“好吧。”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她神色恹恹地将脸贴着他的臂膀想,若是她只视他为朋友便好了,那一定很好,更好,不似眼下。

白应留意识到她的兴致不高,便问:“在想什么?”

在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在想,如果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失笑,原是将他当成靠山了,遂放下心道:“不如为你找个师父,习得一身武艺,又有一身正气,行走天地便不怕了。”

李尤哀怨地撒开手,噘嘴问:“你是不是想摆脱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讨厌?”

白应留慌了神,看路间隙频频看她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不给辩解的机会,反倒拔高声音道:“你说过,我想过什么日子,便会竭力为我做到,是我想过什么日子,不是你想让我过什么日子。”

言毕,便愤而掀帘入车,留下一脸茫然的车夫。

二人谁也不说话,氛围多少有些微妙。

这时候,李尤倒想念叽叽喳喳的水墨了。

水墨在,她便有借口再回到白应留身边。说来,她对他的脾气只是知晓一点,不知道这般急脸,会不会弄巧成拙。

她发誓,只要白应留递梯子,她立刻就下。

“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听到对方服软,她二话不说,掀开帘子裹住自己的脑袋道:“我怕说亏了,往后再后悔了。你先说说,你平日都过什么样的日子,让我做下参考。”

在李尤默默感谢八百遍水墨,希望他意识到自己对张祯的重要性,反而能扭转局面后,白应留终于开口了。

这话,谢庄锦也问过他,他原封不动地回答:“有任务时便出任务,没任务时,便四处走走看看,若有孤儿弃婴便带走送到慈幼堂。有时喝酒发呆,有时打坐练刀。除夕夜在羌门关,上元节时在京城。没有特殊的目的,也没有归处。”

李尤幻想着这种日子,好像并不陌生。或许正如谢庄锦所言,她当真做过飘荡日久的魂魄。

只是现在,她想安定下来,有一个小院子,可以养鸡种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无事时,可以与好友结伴听戏看花,与夫君聊聊近些日子发生的趣事。

“既然没有目的,没有归处,那你没有想过一直待在一个地方?”

他长出一口气道:“我不适合一直待在一个地方。”

“为什么?”

“不知道。”

“不然,你同我讲讲你的过去,我帮你分析分析。”

“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已三十岁,许多事都记不清了。”他回头,看着被帘子包住的脑袋,弯起眼睛道:“进去吧,吹风多了,脸该糙了。”

他的笑一如既往的好看,在男人的硬朗中添了几分少年气息。

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她不晓得,却明白,他的心并未对她敞开。不然便会像五少、张祯一般,对一个女人说很多心里话,做很多傻事。

她想,下次碰到亡魂时,她一定要离体,进入白应留的回忆。

不过,他会不会看到她伙同李韵婷将爆竹埋在菜地中,最后被爹爹打手心,还罚在上元节时守菜地、捡祈愿灯的糗事。

他要是看到她埋爆竹,会不会凶她浪费粮食?若是看见她抱着爹爹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嚷嚷着不要守菜地,要去看烟火看花灯,会不会瞧不起她?

想着想着,她委屈的嘴越撅越高,看得白应留一头雾水。

又哪里说错话了?哄女孩子不是这样哄的吗?不是最爱美了吗?投其所好,又投错了?

“怎么了?”

“有心事。”

……这不废话吗?

白应留还要开口,李尤却放下帘子,进入空荡的马车。

不仅空荡,而且寂静。

没有杏香同她唱曲儿闲谈,没有水墨可以吵吵闹闹,没有寄予一丝希望的爹,家也不能回,面对心上人也不敢开口。

她抠着手指盘算自己的未来,算不出个所以然。

她只有他了,可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真令人琢磨不透。

“算了,反正我也一无所有,就不怕了。”

何况,有这么多人说他喜欢她。

他若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也是喜欢她而不自知?

在他失去清荷时,遇见了她。

在他与她重逢时,告别了清荷。

他这么好的人,老天一定不会亏待,所以宿命般的红绳,在她出生时,就捆在了他手腕上?

一定是这样,不然两个人怎么会这么有缘?不然她怎么偏偏喜欢他?

想到这里,她又掀开帘子,笑意吟吟地问:“如果过一阵子,我觉得药谷的日子不适合我,可以换一种吗?”

“可以。”

她坐回他的身边问:“你会帮我吗?”

“会。”

“你会帮我到什么时候?”

“你满意为止。”

她仰面问:“你对我这么好,不怕我离不开你了吗?”

他有一瞬的语塞,离开与否,不是人能所定之事。正如逝去的亲人,背叛的朋友。他们有缘同行,哪怕没有十五年前的羁绊,亦可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常见之事,不须得赋予这么多的意义与价值。想的多了,便是庸人自扰。人来人往,花开花落,顺其自然吧。

“没有谁离不开谁。”

“真的吗?”

李尤看着白应留的侧脸,看着他死水般的眼神,心想,他真是个骗子,如果真的这么收放自如,为何还会不好意思去见清荷,为何与爹爹仇视至今,为何一直寻找兄长?

然而,在此之前,她要了解这个骗子。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早晚有一天,教他晓得,他离不开她。

可惜,一个人过于了解另一个人,不见得会倾心,更可能是令人恐惧。一如谢庄锦对白应留道:“我赌,她会去药谷。若是如此,你便带她去,去见萧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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