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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重整旗鼓(1) (第2/2页)

得知表伯父病危,赵鞅快马加鞭飞也似的赶往韩府,终于得见最后一面。

那一刻,看到舅老爷身躯佝偻,比平日矮了好几分,赵鞅愣住了。有个念头闪过脑海——这不是平日里语重心长明智冷静的中军元帅,而是某个寒冬腊月走在街角孤苦无依、衣衫单薄,急寻温饱的白头老者。

思及此,他的心头涌上无数怜悯、哀伤、酸楚、难过、悲戚。百感交集,翻腾跳跃,摧毁他的伪装,逼他失声痛哭。

赵鞅的哭,有对韩须的不舍,更包含对韩起的同情不忍。

十八岁失去父亲的孩子,是天塌地陷,无所依靠,所以六神无主,迷茫无助。幸好,时间是治愈伤口的妙手良方。

每一日,总有新的事情发生,新的期盼冉冉升起。太阳金灿灿的,月亮明晃晃的,有热烈,有柔美。某一天,成亲生子,怀抱着新生命,希望重新崭新鲜嫩。

很快,死亡便被遗忘在角落。每逢祭日,跟父亲诉说生命的惊喜惊艳,便觉告慰了逝者。自己也从中得到安慰,汲取前进的养分,一天天丰盈起来。

七十岁失去孩子的老者,如同晚年丢失银行卡社保卡。一生积蓄已经花费在儿孙身上,对儿孙的寄望取代金钱存在卡上,无处挂失,无法补办。从今往后,衣食何依?病时何人守在榻前?何人送终?

养儿防老的时代,老年丧子便是人生大恸。

韩起并无赡养之忧,毕竟还有孙子,再加位高权重,不至于愁米下锅。

短短几十秒,山崩地裂,一坐城化为废墟;区区一小时,大浪滔滔,漫天过海,几百人浸为冤魂。

失去韩须之于韩起,是精神世界的地震水灾。

赵鞅不敢想也不敢问,舅老爷如何挺得住?

“舅老爷上过战场杀过敌,面对外交困境曾舌战群雄,政事上也受过困顿为难,不都过关斩将了?”智跞转过赵鞅的肩膀,强迫他看向自己。“没有过不去的坎,相信我。”

赵鞅迎向智跞,在后者的眼中,他读到了坚定毅然,鼓励信任,他点点头。

“你们家、我们家、先氏,都曾遭遇过类似的困境。应该庆幸,我们仍幸存。可是——”说着,智跞激动起来,“先氏没了,栾氏没了,胥氏也没了,狐氏流亡了。他们的末代继承者个个壮志未酬,又能怎样?”

智跞语气悲愤,赵鞅一听不对,反过来安抚道:“兄长不必太多联想,世事如棋,你我做个默修功力的观棋者便是。”

“惭愧,惭愧——”智跞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面色赧然。“本意要来劝慰你这个伤心人,怎么反过来要你抚慰我?”

“我们是好兄弟,彼此扶持。”赵鞅不以为意,拍拍智跞的手臂,要他别放在心上。

“听我说,千万放心,舅老爷过的桥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为了韩家,他怎么也得扛住。”智跞自信满满,“伯父一走,你表哥成为顺位继承人。他虽入仕很早,处事仍欠火候,怎么的也要扶持几年才能走稳。”

韩不信性格温吞,优柔寡断,并不具备领导能力。要他做个严守规章的执行者,方方正正,不偏不倚,勉强无功无过。若要挑起大梁,开拓进取,披荆斩棘,乘风破浪,他没有那个胆识才干魄力。

如果有他爹在前顶着,慢慢扶持,假以时日,为他铺好路,他只需循规蹈矩,按部就班,韩氏家族必定无危。现在的情况有些尴尬。韩起年老,指不定哪天便没了。青黄不接,他硬着头皮上,最多只能占个位置而已。

赵鞅就算再有潜能野心,毕竟还年轻,经验仍不足。智跞实力也不够强,自保而已,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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