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酸意 (第2/2页)
天子进来与诸臣欢宴,群臣举杯,齐声恭贺,宫女太监或端盘或执金壶,流水一样行走于席间。
白抚疏跟吴长鹏坐在一块,二人不知聊到了什么,白抚疏甚至微微笑了一下,一抬眼,透过重重人影,与斜对面隔壁桌的苏毅澜的目光在半空相碰,二人都不约而同地迅速避开了。
苏毅澜低头饮酒,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虽然自己下了决心,再不跟这人有任何牵扯,但不知怎么的,眼见着白抚疏对着他人笑,却回避自己的目光,心里还是很不舒坦,一丝丝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酸意在胸口直往上涌。
苏毅澜闷闷地低头,灌下一大口酒。
景昌十年十一月十七,贾勇龙被押往都城,林如汉也因为这次督察地方赈灾一事不力,被降职处理。
皇帝下诏,封五皇子为庐安郡王,庐安赈灾一事则由户部协助郡王处理。
隔日又下了一道旨意,命庐安郡王入北城军营历练。
虽只封了一个郡王,入军营历练也无特别之处,且北娑崇尚勇武,本朝规制,皇子长到十五岁都得到军营进行或长或短的历练。
但朝中官员能跻身于庙堂之上的都不是普通人,对朝中风向变化,政治嗅觉极其敏锐,诏旨一下,立刻意识到,皇帝对这位回宫不久的五皇子已经开始重视了起来。
下朝后,三五官员凑在一块,暗暗揣测起皇帝此举用意,大家也开始留意起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五皇子来,一些人甚至开始观望其表现,以考虑以后站队的事,苏毅澜也因此进入了大众的视野。
不知是谁起的头,皇帝的御案上又渐渐开始出现了一些重提立太子一事的奏书。杨煌心里也清楚,太子之位长期空悬,只会加剧儿子们争储位的斗争。
但到底立谁呢?这件事令他颇为头疼。
趁着空闲,苏毅澜与师父一道去祭拜了杨穆崎的生母,又独自偷偷走了一趟牙市,还是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他心知能找到牙婆的概率微乎其微,但除此之外,也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某日从军营回来,苏毅澜从北门入皇城,想起兵部官暑就在附近,脚步不自觉地就往那边拐。
白抚疏与一个同着暗紫色官袍的同僚正从里边出来,还是一贯的没什么表情,二人边走边交谈着什么。
苏毅澜退后几步站到一株海棠树下,看见那官员到了门外似乎忘了拿什么,又重新返回,白抚疏便独自往皇帝议政的景宸殿走去。
自那晚之后,有意无意地,他们之间就没有再碰过面。
苏毅澜很想走上前假装偶遇,跟他打声招呼,像从前一样轻松地说上几句话。
但想到那晚下的决心,内心不由地狠狠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迈开腿。
然而他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目光远远追随着那紫衣官袍的身影,看着他往皇帝的居所方向而去,直到那身影拐个弯不见了,朝着那个方向还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