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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替他出头 (第2/2页)

何楚卿静候了两秒,见顾还亭如此反应,一时间放下心来。

他的手别有深意地划过入座宾客的椅背,缓缓道:“这位先生看起来,本来就不太懂。而在座的各位,又有意刁难。这样有什么意思?以我之言,大家要是都是大丈夫,不如把面具摘了,报上名来,也叫这位单枪匹马的少爷输个明明白白?”

其一宾客身旁两位保镖顿时要上来按住他。

顾还亭就在此刻手一挥,大方道:“这位朋友义气。不过,即便是假面舞会,点名道姓又有什么意思?我看您似乎对此颇有研究,不如来替我赌上两局。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也好叫我学习学习。至于在场所有人的身份...既然是玩乐,我希望大家今夜都不必细究可好?”

顾大公子有意卖人情,再加上在座的几个老狐狸心虚气短,没多说便同意了。而且,谁说换个人上就一定扭转乾坤?

独独何楚卿一愣,回眸去对上了他许久未见的一双眼。

戏谑,又漫不经心,倒是跟整个玛港声色相投,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何楚卿的心中,旋即说不清道不明地泛起一股苦意,爽快道:“好啊,先生的提议甚好。”

显然,顾还亭这一番话也是给了自己台阶下,否则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前,驳了这几个社会地位不低的人的面子,他往后在玛港有罪受的。

但赌这件事,任凭是他也不敢说次次都势在必得。

但顾还亭既然说了,他就有能输得起的底气在。他既然不在意,自己又何必斤斤计较。

何楚卿落座下去,只浅浅扫了两眼赌桌,便抬手抓起一笔赌注,果断押在了“和”下面的8上。

在座的人无不为他这一举动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牌桌上原本分两方。若将赌注押到某一方赢,则那方的牌数之和比另一方大就算赢。但他偏偏押注在“和”上,从比大小跳到了押赢的那方的牌数之和具体是多少。

这难度上升了不是一星半点。众人纵使吃惊,也免不了嗤之以鼻。

这行为无非四个字可以概括——狂妄自大。

顾还亭看着他这毫不吝啬自己钱袋的做法,淡淡地勾起嘴角笑了笑。

这行径无端让他想到一个人。那人点菜张嘴便是五六客,根本不怕做东的一方是否反悔,平日里也行事胆大的叫人害怕。

何楚卿赌牌的时候,脑袋里别无他想,一向是想怎么下注就怎么下注,这方式却很有收获。

他悠哉悠哉地往后一靠,冲着荷官一挥手:“开吧,小姐。”

谜底揭开,猛然引起轩然大波。何楚卿轻佻的举动就像原本准备打水漂的石块,没成想投入水中却溅的人浑身净湿。围观的人无不啧啧称叹,完全不顾场上几位老总那面具也遮不住的满脸菜色。

何楚卿对自己非凡的第六感不引以为豪,因为结果一出来,他的注意力就又被松垮地撑住他椅背的男人吸引了过去。

连带着开奖前那点张皇,都抛在脑后了。

顾还亭话一向不多,此时也不过就是跟着大家一起鼓了鼓掌,而后意料之中似的笑了笑。

他这一战,便把顾还亭今夜输掉的钱赢回来了一半。

赌局当然还在继续,即便是戴着面具,也没人愿意以这么丢人的结果告终。

显然,他们实在是低估了何楚卿与生俱来的能力,接连二三又让他赢去好些把,赌运简直比他往常还要好。幸好何楚卿有心收敛一二,没有次次押在“和”上。

一来二去,指针已经直指数字二。即便是赌客再想一决,家私已经难以为继,只好忍着肉疼蹭下场。

几个小时之内,何楚卿都没有和顾还亭说过再多一句话。

何楚卿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洒脱地拍了拍顾还亭的肩膀,道:“先生,我并不需要你的钱。但...”何楚卿深吸一口气,没有看他的眼睛,“玛港不是别处,希望您多留心些。”

想想,这话倒是有点像顾还亭在西北同他说过的。他不免一阵感慨,匆忙收了心思就要走。

顾还亭却回身拽住了他的胳膊,锐利的目光快要戳穿他所有的伪装,道:“多谢您相助。不知可否有幸知道您的名字?玛港不是别处,您说的在理。我在这里,值得一个薄面。哪日您有需要,顾某随时相助。”

何楚卿下意识地由衷笑了笑,淡淡道:“我姓楚。至于别的,我们有缘相会再叙吧。”

言毕,他错身离去,再没回头。

何楚卿单手提着面具,走在里斯本门外的小路上。

天色将明,路上罕见地空无一人,他早已失魂落魄。

在顾还亭跟前显眼过后,他从未如此深刻的意识到,他在西北军和顾还亭积攒起来的三个月不到的情义,早已经成为过去。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个值得缅怀的过去。

顾还亭已经不再是那个严苛内敛的师长,几年的军旅生活,早把他磨砺成了一个何楚卿不甚熟悉的模样。

他只顾陷落在思绪里,因此,也就好久没觉察,他的鞋跟声无端地混入了另一个人的鞋跟声。

迈着同样的步伐,诡异的一致。

但他毫无先兆的一停。

对方不免还顺着原轨迹行走,“哒”地,多出了一声。

何楚卿一时站着没动,对方也站着不动,气氛诡谲。

忽听一个女声破风而来:“何楚卿,不许动,双手举起来。”

两盏惨白的灯光倏忽亮起,把人照的惨绝人寰。

何楚卿俯首试图躲过乍眼的光。

身后的鞋跟声又动起来,“哒哒哒”,带一点皮鞋的硬跟。

何楚卿尚且没有脑子去想原委,逆来顺受地丢下面具,举起了双手。

“今晚的船上,你跑的倒快,我们可没日没夜地找了你许久。”女声越来越近,直到他身后。

一个冰凉的什物碰上了他的手腕,女人一拉扯,用蛮力把他双手别过去。

她动作迅猛地又扣上另一个手腕,亮出警官证,上书:玛港警察局,阮钦玉。

虽然是目的明确地被堵截了,何楚卿还是下意识地想服软避事,叫了一声“姐姐”。

“闭嘴,少来这套。”那女人嘴皮子伶俐地说:“要是旁人这么叫呢,我倒可以给他一巴掌算完。小弟弟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可真怕一时心软就给你放跑了。所以,趁早闭嘴,实在不行,我只好给你打晕带走了。”

听人夸,何楚卿第一反应从心里回了一句:谢谢,你长得也不差。

谁知越往后听脸色越绿。

他还没跟这么强硬的女人打过交道,自知也就能指使指使雪丽那种初出茅庐的小女人。

登时偃旗息鼓,不敢说话了。

阮警官见自己一席话还算颇有几年书的成效,还挺得意,顺道捡起了面具塞回他手里,又中气十足地在这僻巷里喊了一嗓子:“收工!”

手电筒便倏地又灭了。巷子再度陷入沉寂,仿佛根本没人逗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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