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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棋牌室里 (第2/2页)

他一侧头,就见顾还亭夹着烟,不计前嫌地在他叼过的地方吸了两口。

平日里,这些细节何楚卿从来不会在意。现在留意到,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敲打着他。

“少抽些烟。”司令把烟碾灭在烟灰缸里,“又出什么事了?”

何楚卿在这一刻真心希望他不要再越卷越深。他有心要试试司令的反应,看看和他料想的是否相同,便敞开道:“方砚于运的货出了问题,在山上被净堂帮扣下了。”

顾还亭面色如常:“你们黑帮都这么多才多艺吗?现在还干起来截货的营生了,那群土匪帮子去哪儿混?”

何楚卿没跟他玩笑,继续说:“周家上山了,往后,接手这营生的一定是周家。”

顾还亭似乎觉出他的意思,嘲道:“葛存肖此人真是好笑。禁毒令明晃晃的贴着,先是岳为峮,又是世家,他是觉得自己做的这档子事还不够显眼吗?”

何楚卿反问:“你觉得他真的怕这肮脏的营生败露吗?”

他是想说什么的,顾还亭给他留了余地,何楚卿却没继续说下去。

顾还亭的耐心告罄,冷冷地说:“你跟我说话,非要这么遮遮掩掩的吗?你无非想说,葛存肖这遮羞布无非是哄骗虹海人民的,他不怕败露,为什么?你是在告诉我,杨大总职参与了此事吗?”

何楚卿也火了,说:“你好好想想,就该知道有这种可能性。你忠于联众国,但可别愚忠了!平白的当了傻子!”

“要是真拿可能性来说话,我能编的比你说的还多。”顾还亭从入仕就忠于杨德晖,现在何楚卿当面暗指杨德晖与黑市沆瀣一气,无非是把他打过的每一场仗、每一份苦心都当了笑话讲。

是的,杨德晖绝不是善茬,他专政的手段从联众国调查队就可见一斑。但是...可以说领袖有私心,生而为人,这是难免的事,不能凭此就把他架在道德上指点。

杨德晖或许一时拿烟土走私没法,不得不视而不见,但要是暗指杨德晖在烟土一事上牟利,祸害自己的土地百姓,那往后他岂不是还要卖国求荣?

那他顾还亭...就真白效力了。

何楚卿在话语上已经碰到了司令的底线,他自己不是不知道。可这话好不容易说到这里,估计也不会再有下一次这么说的机会了。

他索性继续道:“就算这事没有,你总要考虑到可能性。你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也不为你顾家考虑吗?就算没有杨大总职,也有联合国部长、次长。一定有高官在浑水摸鱼,不然他葛存肖怎么敢?”

“那就把这部长、次长一并揪出来!自由党统治东南沿海的时候,这买卖尚且没有风靡到这种程度,何至于到这时候就演变成今天这样?你要是真考虑周到,还不如想想有多少平民百姓为你们衡容会家破人亡。”顾还亭看着他,眼里没有一点动摇。

何楚卿一片苦心都打了水漂。

他恨极了顾还亭,恨他太有义,不知道自己的渺小。他怒上心来,胆大包天地抓过顾还亭的胸襟,眼里烧着一团火,狠狠地看他,低吼:“你真是...!”

顾还亭没说话,悄无声息地扫了一眼室内。

何楚卿这才如梦初醒地一偏头,只见许奕贞等人早停了手下的动作,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

何楚卿一惊,手忙脚乱地松开手,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赔礼道:“对不住,司令。”

他多能耐啊,众目睽睽之下去薅司令的衣领子。

许奕贞反应最快,哈哈打马虎眼道:“俩人玩呢。你们看司令不苟言笑的,其实很爱逗小孩...从前在营里就总吵吵嚷嚷的,当时还要有个薛麟述和祈兴...”

麻将声又不绝于耳地响起来,清脆干爽,叫人心里痛快。

何楚卿和顾还亭之间却沉默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烟盒来,递给顾还亭。二人凭栏而立,顾还亭没言语,却是不由分说地把整个烟盒都收入囊中了。

何楚卿心里一动,小声道:“...我方才说的都是瞎猜的。我只是觉得,你为联合国已经做了许多,不该冒险,倒是应该好好的...过一段舒心的日子。”

顾还亭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说:“嗯。你的意思,我都晓得。我没你想的那么苦,起码现在,不是很舒心吗?”

何楚卿一回生二回熟地抓过司令撑在栏杆上的手。

他故作出神,实则暗暗将这手有力的线条和骨节的形状记在心里,像随口一问似的:“是因为...你惦记的那个人?”

顾还亭笑了笑。

何楚卿看起来举目无亲,倒是重感情。他心里,一切都无关紧要,如果真要下定决心去做什么事情,那不是因为自己,却是为了值得的人。

就像他在顾还亭面前,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置生死于度外一样。

但很可惜。

顾还亭说:“我只为自己。”

身为平民百姓,所求无非吃穿不愁、安居乐业,再多的,他们想做也力不足。如果在其位的人,不能谋其政,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钱、权,那不是蝗虫吗?

何楚卿听了这回答,总算舒心了一些。他像得逞了似的握着顾还亭的手,边说边无所顾忌地捏来捏去,问:“对了,前阵子宴席上的案子,你调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进展?”

可能是近日待一起的时间变多了,二人的相处也没有先前那么多顾忌。顾还亭对和何楚卿肢体接触的接受程度比之前高多了,索性随他胡作非为,说:“虽然不是我亲自调查的,倒还真有些进展。”

何楚卿好奇起来:“什么?”

“与流党无关。”顾还亭思忖片刻,“或许...算情杀?”

何楚卿静候下文。

“死的那人是戏院的股东,平日里...没少欺负人。”顾还亭斟酌着说,“那天晚上,他把相中的戏子约到洗手间,平白遭了一顿打,接着就被那小戏子的戏迷设计杀害了。”

何楚卿眨了眨眼,说:“...怎么可能?那枪怎么来的?”

“走私。”顾还亭道。

“...普通人谁会用狙击枪?这不是瞎扯吗?”何楚卿抢道。

“不是普通人。”顾还亭道,“设计杀人的人,在挞伐战争时候当过兵。”

何楚卿一时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件事情结束的也太顺理成章了,他免不得要多心。最主要的是,他在现场捡到了流党徽章。

这件事一定不简单,但他没法和顾还亭说。如果流党潜伏在顾还亭身边,那司令就更不能妄动了。

就算顾还亭不知道一定与流党有关,也不至于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结案啊?

司令自己或许没留意,但他确实是手软了。

何楚卿想了想方才说过的话,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这小戏子...是谁?”他掂量着说出了那个名字,“...何辰裕?”

顾还亭没看他,“嗯”了一声。

何楚卿无意识地抓紧了顾还亭的手,又问:“...你喜欢的,不会就是这个小戏子?”

顾还亭一愣,忍俊不禁地道:“胡扯什么呢?怎么可能?”

许奕贞扯淡的间隙,抬头又看了一眼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现在却言笑晏晏的。他这一瞥,不料瞥见了俩人攥在一起的手。

许师长皱了皱眉头,心里觉得有点怪,但他没来得及琢磨,接着便考虑起怎么出牌。

直到洗牌的时候,薛麟述的手没留神蹭了他一下,许奕贞登时起了一层白毛汗。

他一哆嗦,知道是哪里怪了——这...不肉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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