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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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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茉莉匆匆地赶回漕西支路的住处,在楼下取了自行车,准备往“大香港”洗脚店赶,今天是铁定要迟到了,现在都已经11点半了,骑车到店里起码也要半个小时。她骑上自行车时,那个黑脸壮汉正好下楼,他目送着杜茉莉骑着自行车出了小区的门,他粗大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睛里闪出怪异的光芒。

杜茉莉飞快地骑着自行车在街上穿行。

她想,今天又少不了要挨老板娘宋丽的骂了,唉,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爱骂就骂吧,无所谓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挨她的骂。她骑车经过中江路小学门口时,放慢了车速,她看到了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和何小雨长得一模一样,特别是眼角的那颗痣,让她触目惊心。她停下了自行车,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孩子,有一个男人牵着她的手朝她的反方向走去。她回转身,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孩的背影,更让她心惊肉跳的是,这个男孩的背影也和何小雨惊人地相似。难道他就是让何国典疯狂的男孩,如果不是理智战胜了自己,她也会疯狂地冲过去,抱着他狂吻他的脸蛋!

一路上,她满脑子都是男孩和何小雨重叠在一起的形象,她还冒出了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小雨没有死,他失踪后被当成孤儿,被上海的热心人收养了?不,不可能,她亲眼看着小雨被士兵们埋葬的,她还清晰地记得小雨那张破布般的脸和如血的残阳。

她的心脏像是被捅进了一把尖刀,疼痛得要死!

她一不小心,没有注意到前面的红灯亮了,撞在了另外一辆自行车上。她的自行车倒在了地上,人也倒在了地上。

前面的那男人回过头骂了一句:“妈的,瞎眼了!”

她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扶起自行车,连声对骂她的人说:“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蛮横地说:“对不起就行了!”

杜茉莉赔着笑脸说:“真的对不起!”

那人还不依不饶:“你把我的自行车撞坏了,说句对不起就得了?”

杜茉莉不说话了,她的内心悲哀到了极点。这时,后面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打抱不平地对那人说:“屁大的一点事,过去就过去了,凶什么呀!难道要这个大姐给你下跪?”

那人的矛头指向了年轻人:“关你什么事?”

年轻人义正词严地说:“路不平有人踩!今天这事,我就管定了,人家一个女人,不小心碰了你一下,你就如此发狠,你是不是男人呀!你想打架不成,我们到旁边练练!”

这时,绿灯亮了,那人骑车头也不回地冲了过去。

杜茉莉朝年轻人凄婉地笑笑:“谢谢你!”

年轻人也朝她笑笑:“不客气,这些人就是欺善怕恶的主,不要怕他!”

杜茉莉到了“大香港”洗脚店,果然遭到了老板娘宋丽的一顿恶骂。杜茉莉没有理会她,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她知道,和宋丽吵一点意思也没有。

在休息室里,李珍珍对杜茉莉说:“你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肥猪脾气这么大吗?”

杜茉莉摇了摇头,其实她根本不想知道为什么,这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况且,她现在也没有心思听李珍珍的八卦。

李珍珍还是压低了声音说:“告诉你吧,肥猪的老公要和他离婚,听说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了!”

杜茉莉听了她的话,叹了口气:“唉,那老板娘也不容易,现在的男人怎么都这样!”

李珍珍说:“活该!”

杜茉莉说:“好了,珍珍,不说了。哪个女人碰到这样的事情都会难过的,我们都是女人,知道做女人的苦。”

李珍珍也叹了口气说:“茉莉姐,你的心就是好!你说的也是,我男朋友也好长时间没有给我打电话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新欢。”

杜茉莉说:“你打电话问问他嘛。”

李珍珍说:“我才不给他打呢,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大不了分手!世界上又不光他一个男人。”

杜茉莉说:“珍珍,你说,人死了会不会复生?”

李珍珍注视着她的脸说:“茉莉姐,你今天怎么啦?魂不守舍的,还问这样古怪的问题。人死了就死了,怎么会复生呢。”

杜茉莉说:“我觉得会,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相像的人呢!要不是小雨复生了,他怎么会这样像小雨呢?”

李珍珍同情地拉起了她的手:“茉莉姐,你是不是又想小雨了,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要想了,就忘了他吧,你越是想他,心里就会越痛苦,你受的折磨还少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自己不也说,要向前看吗?”

杜茉莉说:“我本来也没有想小雨,可是我路过中江路小学的时候,看到一个和小雨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珍珍握紧了她的手:“我看你还是没有从阴影里走出来,你心里一直放不下小雨,所以只要看到一个稍微有点像小雨的孩子,你就会觉得特别像。”

杜茉莉说:“真的很像!我怀疑小雨还活着!”

李珍珍说:“茉莉姐,你想开点吧,实在不行,你就和姐夫再要一个,这样对你有好处,你就不会老是想着小雨了。看你悲伤的样子,我心里也特别难受,我总是想不通,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呢,像你这样的好人,是不应该这样的。”

杜茉莉眼睛湿湿的,她其实并不是那么坚强,一切都是生活逼出来的。杜茉莉见李珍珍为了自己忧伤,反过来安慰她:“珍珍,别为了我的事情伤心了,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最难受的日子也挺过来了,会好起来的,国典也找到工作了,工作也许会让他重新振作起来,那时,就好了。”

李珍珍点了点头:“我相信,会好的!”

和李珍珍说了这些话,杜茉莉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很多时候,能够把心里的话向你信任的人倾吐出来,那是十分有益的事情。

杜茉莉又听到了老板娘宋丽的叫声:“23号,快出来,有客人点你出台。”

李珍珍说:“茉莉姐,你去吧,又有人点你出台了,怎么就没有人点我呢。”

出台就是上门去为客人服务,这样的收费会比在店里做高些,店里的员工们都希望有客人点自己出台。

杜茉莉笑了笑:“好了,别酸了,我去了。”

李珍珍说:“茉莉姐,你别想太多了,放宽点心。”

杜茉莉说:“我明白,人怎么也得活下去!”

这次点杜茉莉出台的客人她并不熟悉,要去的地方也十分陌生,好在离“大香港”洗脚店并不远,她很快地找到了长平路的“黄金海岸”小区。“黄金海岸”小区门口的马路边是一条十几米宽的污水沟,杜茉莉可以闻到污水沟里飘出的臭味。这是一个新建的小区,门楼显得十分气派,门口还有两个穿着制服的看门保安。杜茉莉对穿制服戴大盖帽的人天生就有种畏惧感,加上今天见到那个男孩后,心情不是很爽,所以在小区门口被人模狗样的保安拦下来时,她不禁浑身颤抖了一下。

保安满脸冰霜地问她:“你到哪里去?找谁?”

杜茉莉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我到五号楼1102室,找蔡先生。”

保安目光凌厉:“你们约好了吗?”

杜茉莉说:“约好了的。”

保安怀疑地从头到脚审视了她一遍,然后走到保安室拨起了电话。杜茉莉心里很不舒服,仿佛自己是个贼,在保安的眼里,也许她就是贼。不一会,打完电话的保安对她说:“进去吧!”

杜茉莉心想,不就是个居民小区嘛,搞得像政府办公大楼似的!她骑上自行车进入小区后,那俩保安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还发出奇怪的笑声,那笑声恶毒地刺激着杜茉莉的大脑皮层。

杜茉莉乘电梯上楼,来到了蔡先生的家门口。

她按了按门铃,不一会,她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门开了,迎接她的是一个高大的秃顶男人,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袍,睡袍穿在他身上显得小了,露出毛乎乎的手臂。他油光发亮的脸上堆着笑:“你好,请进,请进。”

杜茉莉脱掉了鞋,走进了蔡先生的家门。

蔡先生的家里很暖和,显然是开了空调,这个时候开空调的人家并不多见。

蔡先生十分殷勤地拿了一双拖鞋放在她的脚边。杜茉莉穿上拖鞋,环顾了一下蔡先生的家,看得出来,主人十分整洁,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杜茉莉也希望把自己的家弄成这个样子,可是她家的新房被震垮了。她心里不免有些无奈和伤感。

蔡先生笑着说:“小姐,你喝点什么吗?咖啡还是茶?或者可乐?”

他的目光在杜茉莉身上扫描着,杜茉莉觉得有些奇怪,这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些叫她出台的熟客,不会像他这样客气,一般上门后就直奔主题,马上开始做脚或者全身按摩。杜茉莉本能地有了些提防。她笑着说:“谢谢蔡先生,我自己带了水。”

蔡先生又笑着说:“在我家里不要客气,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小姐,你坐,你坐!”他说着就把杜茉莉按在沙发上,然后顺势坐在了杜茉莉的身边,他的大腿和杜茉莉的大腿紧紧地贴在一起。杜茉莉往里面移了移,他也跟着往里移了移,杜茉莉闻到一股奇怪的臭味,那是蔡先生的狐臭。杜茉莉尽管十分讨厌狐臭的味道,但她还是强忍着,干她这行的,没有选择客人的权利。

杜茉莉笑着说:“蔡先生,你是做全身按摩还是做脚呢?”

蔡先生凑近她的耳朵说:“随便,做什么都可以。”

蔡先生说话时,一股热气冲进杜茉莉的耳孔,痒痒的难受。杜茉莉说:“蔡先生,不能随便的,你是做脚还是按摩,或者都做,都做的话我们按套餐的价格收费,这样比较便宜。”

蔡先生说:“随便,你说什么就什么,钱不是问题。小姐,我们先不急按摩还是做脚,先坐会,我们聊聊天。”

他把手放在了杜茉莉的大腿上,杜茉莉脸红心跳,觉得十分不妙,她把蔡先生的手从大腿上拿开,站起来说:“蔡先生,你究竟做什么,快说吧,我从进你家门就开始算时间的,浪费了时间也就浪费了你的钱。”

蔡先生叹了口气说:“好吧,就做全身按摩吧。跟我来!”

他走进了卧房。他脸面朝上地躺在床上,对跟他进来的杜茉莉说:“这样可以按吧?”

杜茉莉看到他裸露出来的腿上长满了又浓又密的毛,这个怪物头上不长毛,手脚上却长满了毛,让杜茉莉觉得怪异。杜茉莉的脸上发烫,有点害臊,如果是在店里,她不会这样,在这个特定的场合,杜茉莉害臊是正常的,毕竟她是个正经的女人。杜茉莉向前走了几步,说:“蔡先生,你翻过身来,我给你按背吧!”

蔡先生脸上露出了充满邪气的笑:“就这样吧,我喜欢按前面,不喜欢按后面。”他说着还伸起一条腿抖了抖,露出红色的三角裤,他似乎在朝杜茉莉暗示什么。

杜茉莉也没有说什么,她只是想赶紧给他按完后离开这里,她的心脏跳得很厉害,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其实,她现在真不想给他做了,马上离开。她硬着头皮走到了床边,伸出双手去按蔡先生的胸膛。蔡先生说:“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叫你来吗?”

杜茉莉被他身上浓烈的狐臭味熏得难受,她紧紧地闭着嘴巴,摇了摇头。

蔡先生的手绕到她的身后,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屁股上:“有一天,我到你们洗脚店里去洗脚,我看见了你就动了心,本来想叫你给我做的,那天你在给别人做,走的时候,我问了你的代号,我想,让你到我家里来做,会更舒服的。你可迷死我了!”

他放在杜茉莉屁股上的手突然抓紧,杜茉莉惊叫了一声,跳开了:“你……你怎么能这样!”

杜茉莉呼吸急促起来,大脑有些发蒙,不知如何是好。说实话的,来店里洗脚的人中,也有不怀好意的,摸她一下或者说些荤腥的话在嘴巴上占点便宜是常有的事情,只要不太过分,她也忍了。现在,面对用意十分明显的蔡先生,她真的不知所措。她回头看了一眼,好像背后有一双清纯的眼睛在注视着她。蔡先生笑着说:“小姐,你不要担心,这里很安全的。”

杜茉莉强忍着屈辱说:“蔡先生,让我好好给你按摩吧,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蔡先生突然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床,朝杜茉莉走过来,一把抱住她,嘴巴在她的脸上乱拱:“你就和我睡了吧,别装了,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就是干这事的,钱我有的是!只要你让我舒服,我不会亏待你的!”

杜茉莉拼命挣扎着,在挣扎的过程中,她发现何小雨站在房间的一个角落,呆呆地望着她,她心里悲哀到了极点。她大叫了一声:“畜生!”然后用膝盖使劲地顶在这个衣冠禽兽的下部。他“哎呀”一声,松开了杜茉莉,双手捂住下身,蹲了下去,脸痛苦地扭曲了。杜茉莉趁机跑出了他的家,仓皇而去。

在回“大香港”洗脚店的路上,她的眼前总是浮现出儿子何小雨那双纯真而无辜的眼睛。她想起了一件事情。也就是今天过年回家的时候,小雨这样问过她:“妈妈,你在上海到底做什么工作?”杜茉莉笑着对小雨说:“妈妈在上海的一个工厂里做工。”小雨冷冷地凝视她的眼睛:“妈妈,你说的是真的吗?”杜茉莉点了点头:“真的,妈妈不骗你。”小雨接着冷冷地说:“可是有人说你在上海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杜茉莉的心被儿子的话语和怀疑的目光刺痛了,她颤声说:“谁说的?”儿子还是冷冷地说:“是李幺妹说的。”杜茉莉难过极了:“儿子,你相信她的话吗?”小雨考虑了一会说:“不信,妈妈,我不相信!”她一把把儿子抱在怀里说:“好儿子,妈妈不会干任何对不起你和你爸爸的事情,不会,永远不会的!”

杜茉莉满腹的屈辱不知道和谁诉说,她多么想对儿子说,她是清清白白的,可儿子永远听不见她的声音了。但是他还在注视着她,一直注视着她,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一样。

回到店里,杜茉莉还没有来得及和老板娘宋丽说明情况,宋丽就朝她破口大骂:“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个骚狐狸!人家叫你到家里去是做按摩的,不是让你去勾引人的!你以为你的脸蛋长得光鲜点就谁都可以卖呀,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原来,那流氓在她走后就打电话给宋丽,说杜茉莉上他家后勾引他,要和他睡觉,想赚更多的钱,结果他没有同意,而且十分厌恶,就愤怒地把她赶走了!这简直就是颠倒黑白。

杜茉莉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地和宋丽吵了起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胡说八道!他这是血口喷人,恶人先告状!是他想非礼我,我才逃回来的,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相信了他的鬼话!这个无耻的流氓!”

宋丽来劲了:“我相信他说的话,无论怎么样,他是我们店的客人,客人就是上帝!你要不勾引他,他怎么会赶你走!你说他非礼你,你有什么证据!我看就是你自己发骚,还赖别人!”

杜茉莉气得浑身发抖,她从来没有如此顶撞过老板娘,她是被逼到了不得不反击的地步了,此时的她已经不顾一切了,她冲到宋丽面前,厉声说:“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宋丽也红了眼:“我就说,就是你自己发骚,勾引了蔡先生!”

杜茉莉扬起手,狠狠地在宋丽肥胖的脸上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宋丽觉得半边脸一麻,捂住脸,呆呆地看着凶狠如一只母豹的杜茉莉。这时,从包房里赶出来的李珍珍拦住了杜茉莉,推走了她。李珍珍回过头对宋丽说:“你不要以为谁都会像你一样发骚,也不要以为老实人是好欺负的!”

杜茉莉大声说:“老娘不干了!”

风呜咽,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黄叶飘飞。大风仿佛要把挂在天空中的那颗明晃晃的太阳吹落。杜茉莉推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她的脑海一片混沌,无头无绪。此时的她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任凭风把头发吹乱。她真想找一个人,扑在他的怀里大哭一场。那人应该是谁?何国典还是老陈?都不是,此刻,他们离她都十分遥远,不可企及。而且,杜茉莉根本就不能在他们怀里哭,对何国典来说,她的痛苦哭泣也许会冲垮他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一丁点对生活的信心,老陈呢,她还没有和他好到可以倒在他怀里痛哭的程度。

杜茉莉不知不觉来到了中江路小学的门口,扶着自行车站在那里,朝学校里面张望。学校的操场里空无一人,也许学生们正在上课,她听不到他们读书的声音,可她的眼前还是浮现出那个小男孩高声念书的情景,不,是小雨在念书,认真地念书。她真想走进学校,趴在教室的窗户上看他上课,她从来没有见到过小雨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样子。

小雨长到九岁,她有多少时间和他在一起?想到这里,杜茉莉的心脏一阵绞痛。特别是小雨耳疾的那段时间,她竟然没有回去陪他。每次她给何国典打电话时,小雨就在旁边,何国典会把电话给小雨,小雨在电话那头大声地和她说话,她听得很清楚小雨饱含思念的话语,可是,小雨就是听不到她说的话,无法从她的话中感觉到那份揪心的母爱。小雨,妈妈对不起你呀!杜茉莉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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