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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斩颜良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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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长被困土山,挨到天明,欲再整军下山冲突,忽见张辽拍马上山而来。关羽提刀迎曰:“文远来相敌耶?”张辽曰:“非也,想起旧情,特来一见。”遂跳下坐骑,与云长见礼。二人坐在山顶,关羽曰:“文远来做说客乎?”张辽曰:“不然。昔日蒙兄相救,今日安能不救兄也?”关羽曰:“如此,文远欲助我乎?”张辽曰:“亦非也。今玄德不知存亡,翼德未知生死,昨夜曹公已破下邳,军民无伤,且差人护卫玄德家眷,恐兄忧心,特来相告。”关羽曰:“我今虽处绝地,但关某视死如归,文远速去,我要下山死战。”张辽笑曰:“兄出此言,不怕天下耻笑乎?”关羽曰:“我为忠义而死,耻笑何来?”张辽曰:“兄今赴死,其罪有三:向日,桃园结义,誓同生死,今刘皇叔方败,兄即赴死,倘皇叔复出,欲寻兄相助,兄已不在,此有负桃园之盟,其罪一也。刘皇叔以家眷托付与兄,兄今赴死,二夫人无人看顾,此有负兄长之托,其罪二也。兄武艺超群,兼通《春秋》,今不思报国为民,而欲赴死,此对国不忠,其罪三也。兄今赴死,有此三罪,弟不敢不告。”云长手抚长髯,沉吟良久乃曰:“文远以为,该当如何?”张辽曰:“土山四面,皆曹公人马,若不降则必死,然徒死无益,不如暂降曹公,但得皇叔消息,再往投之。如此,一可保二夫人,二不负桃园之义,三可留有用之身,有此三益,兄当行之。”云长曰:“文远言三益,关某有三约,丞相若从,我即卸甲,如其不允,我宁负三罪而死。”张辽曰:“丞相宽宏,有何不允?愿闻三约。”云长曰:“一者,我与皇叔桃园结义,共扶汉室,今我只降汉帝,不降曹操;二者,以皇叔俸禄与二嫂,上下人等,不许入门;三者,得知皇叔所在,不论远近,即辞而去。此三事缺一,断不肯降,文远速报。”张辽起身曰:“请兄放心。”遂上马下山。

见了曹操,张辽先说降汉不降操一事。曹操笑曰:“我为汉相,降汉即降我也,从之。”张辽又言:“二夫人须给与皇叔俸禄,上下人等,不许入门。”操曰:“我以皇叔薪俸,加倍与之,至于严禁内外,乃是家法,合情合理。”张辽又曰:“但知玄德所在,虽远必往。”曹操叹曰:“如此,我养云长何用也?此事难从。”张辽曰:“丞相精通经史,岂不闻豫让之论乎?豫让曰:‘国君待我如众人,我亦如众人报之;国君待我如国士,我当以国士报之。’玄德待云长,不过恩厚耳,丞相若施厚恩,何忧云长不服也?”操喜曰:“文远之言甚是,我从云长三约。”张辽再策马上山,回报关羽。云长曰:“既如此,请丞相退军,容我入城,先禀二嫂,然后来降。”张辽又拍马下山,回禀曹操。操即令退军三十里。左右曰:“丞相不可,恐其有诈。”曹操曰:“云长忠义,必不失信。”

云长兵回下邳,见百姓安业,市井如故,心中稍安。入见二嫂,拜于阶下曰:“嫂嫂受惊,羽之罪也。”甘、糜二夫人出问皇叔何在。云长曰:“暂不知去向。”二夫人曰:“今下邳已陷,二弟意欲如何?”云长曰:“羽出城交战,被困土山,张辽劝我暂降,弟以三事相约,操已应允,故退去兵马,放我入城。今特来禀告二嫂,不敢擅行。”关羽详禀三事。甘、糜二夫人曰:“恐日后曹操不容辞去。”关羽曰:“嫂嫂宽心,届时弟自有主张。”二夫人曰:“既如此,二弟自拿主意可也。”关羽辞退,乃引数十骑来见曹操。

操出辕门相迎,关羽下马拜曰:“败兵之将,深蒙不杀之恩。”操忙扶起云长曰:“素慕云长忠义,今日来投,足慰渴望。”关羽曰:“文远代禀三事,丞相既允,望勿食言”曹操曰:“我言既出,岂敢反悔?”关羽曰:“若知皇叔所在,必往从之。”曹操曰:“玄德若在,去留任公。”关羽再拜谢恩。曹操大喜,摆宴相庆。

曹操班师还都,关羽护二嫂车仗随行。半道安歇馆驿,曹操欲使关羽乱礼,使其与二夫人共处一室。云长秉烛,立于户外,通宵达旦。曹操闻之,愈加敬重。至许都,操拨一宅与之,云长将一宅分为两院,内院令十名老军把守,关羽自居外院。

次日,曹操引关羽朝见献帝,帝封关羽为偏将军。曹操大会文武,待云长以上宾,又赐金银漆器、绫罗锦绣。云长将所赐之物,皆送二嫂。自到许都,曹操待云长甚厚,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又送美女十人,服侍关公。关羽俱送入后院,服侍二位嫂夫人,且每日问安,待二嫂出曰:“无事,二弟自便。”方退去。曹操闻听,更是叹服。

一日,操见云长绿锦战袍已旧,乃取异锦,做战袍一领赠关公。关公拜受,穿于旧袍内,曹操笑曰:“云长,何必如此俭耶?”关公曰:“非也。旧袍乃皇叔所赐,关某穿之如见兄面,不敢以丞相新赐,而忘旧赐也。”操赞曰:“真义士也。”心实不悦。

又一日,云长正观《春秋》,忽老军来报,甘、糜二夫人痛哭,不知为何。关公忙至内院门外拜问。甘夫人曰:“夜梦皇叔,身陷土坑之中,想已不在人世,故尔悲也。”关公潸然泪曰:“梦境之事,不可信之,此乃嫂嫂思切所致。”正话间,曹操使人来请关公赴宴,关公辞出。

操见关公有泪容,问其故。关公曰:“二嫂思兄痛哭,因尔悲也。”曹操宽慰,以酒相劝。关公稍醉,手绰其髯曰:“生不能报国,亦不能保家,枉为人焉!”操故差话曰:“公髯有数乎?”关公曰:“约数百根,每秋落三五根,平日多以纱囊护之。”操遂令人以纱锦做一囊,送与关公护髯。次日早朝,帝见关公锦囊垂胸,乃问之。关公奏曰:“臣髯颇长,丞相赐囊护之。”帝令当殿披拂。关公去囊垂撒,美髯过腹。帝赞曰:“真美髯公也。”自此,人称云长为“美髯公”。

是日,操请关公饮宴。席散,操亲送关公出府,见云长马瘦,乃问曰:“云长坐骑因何瘦也?”关公曰:“俗身颇重,马不堪载,因此常瘦。”操即令左右牵来一马。此马气势雄伟,色如胭脂,皮似绸缎,一声咆嘶如龙吟,四蹄轻翻若腾云。操谓关公曰:“认得此马否?”关公曰:“此乃吕布所乘赤兔马也。”操笑曰:“宝马配英雄,赤兔马非云长不能当也。”遂连鞍辔送与关公。云长大喜,再三拜谢。曹操故作不乐曰:“我累送金银美女,公未偿下拜,今我赠马,却拜而再拜,何轻人而重物耶?”关公曰:“此马日行千里,但知兄长下落,可一日而见矣!”曹操愕然,心中暗悔。云长拜谢而去。

曹操回府,心中不乐,乃问张辽曰:“我待云长不薄,而其常怀去意,为何?”张辽曰:“容某探问。”次日,往见关公。张辽曰:“丞相有慢待之处否?”关公曰:“曹公待某甚厚,然,关某身虽在此,却心系皇叔。”张辽曰:“兄言差矣,处世不分轻重,非丈夫也。玄德待公,未必过于丞相,何必心怀去志?”关公曰:“奈何关某,先受皇叔厚恩,誓同生死,岂可背义?然,丞相待我恩重,必报了曹公大恩,关某方去。”张辽又曰:“倘玄德过世,兄何归乎?”关公曰:“愿从兄于九泉之下。”张辽告退,实言回禀。曹操慨叹曰:“事主不渝,忠义之士也。”程昱曰:“他既言报效后方去,若不教他立功,其不便去矣。”操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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