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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棒打张松 (第2/2页)

曹操封韩遂为西凉侯,留长安。封杨秋、侯选为列侯,守渭口。凉州参军杨阜,字义山,来见操曰:“马超有吕布之勇,又深得羌人之心,今其遁至临洮,若不乘胜剿之,它日复起,陇上诸郡非朝廷所有也。”曹操曰:“我亦想西擒马儿,奈何中原多事,江南未定,不能久外,陇上诸郡,望公为朝廷保全。”杨阜领命,并保举韦康任凉州刺史,一同领兵屯冀县,以防马超。操许之。

此战,曹操平定关中、雍凉,摆宴庆贺。众将好奇问操曰:“初至潼关,丞相不渡黄河,迁延日久,方渡之,何也?”曹操笑曰:“我若初到潼关,即渡河北上,贼兵各部,必据住黄河渡口,则蒲板津不可渡矣。故我聚大兵于关前,使贼兵倾巢而南,河西空虚,徐晃、朱灵因此得渡。我于渭南,竖甬道、筑土城,只守不攻,是示弱以骄敌也。我则积蓄军力,再用反间计,一旦击之,迅雷不及掩耳,遂大破之。兵之变化,非一道也。”众将又问:“丞相每闻马超添兵,便有喜色,何故也?”曹操曰:“关中群贼若各依险阻,我逐一征之,非一两年不可下也,今皆聚一处,其兵虽多,军心各异,易于离间,可一举而破之,故尔喜也。”众将叹曰:“丞相神算,我等不及矣!”曹操笑曰:“我有何能?全仗诸公之力哉!”

曹操令夏侯渊屯兵长安。夏侯渊保举高陵人,姓张名既、字德容,为京兆尹。曹操班师,军至许都,献帝排銮驾出郭相迎,降诏与操曰:“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如萧何故事。”自此曹操威震天下。

消息传入汉中,惊动汉宁太守张鲁。张鲁,字公祺,其祖父张陵为沛国丰县人,乃张良九世孙。张陵自幼好道,于西川鹤鸣山修行,太上老君降命为“天师”,创“正一道”。张陵尊老子为教祖,有学道者,出米五斗,世称“五斗米道”,“天师”之职,子孙单传永续。张陵仙去,其子张衡嗣之,衡死,衡子张鲁,继“天师”之位。

张鲁之母好道,喜养生,有少容,常往来于益州牧刘焉府下。刘焉亦是汉室宗亲,乃西汉鲁恭王之后,初平二年,刘焉命张鲁为汉中太守。张鲁杀汉使,断绝朝廷路径,改汉中郡为汉宁郡,治南郑。兴平元年,刘焉背发毒疮而死,益州大吏赵韪等,保奏刘焉之子刘璋为益州牧,朝廷诏准。刘璋,字季玉,其与张鲁之母有宿隙,乃寻故杀张鲁母及弟,因此成仇。

张鲁在汉宁废县制,政教合一,设“祭酒”管理教众及地方,以诚信为宗,不许欺诈,有犯者警告三次,再犯必刑。若有小过,令修路百步代罪。又发《月令》,春夏两季,禁绝捕杀。乡中置义舍,备有米肉,不论贵贱,行人皆可留宿,果腹而去,不收分文,但不可取拿。张鲁雄踞汉中三十年,朝廷无暇顾及,为颜面,封张鲁为镇南中郎将,领汉宁太守。

时,张鲁闻听曹操大破西凉兵,平定关中、雍凉,大惊失色,忙聚众商议曰:“曹操既定关中,其必伺机南下,汉宁危矣。先前,我得一王者玺,此乃天意,我欲称汉宁王,率众据险,以抗曹操,如何?”功曹阎圃曰:“汉川之民,户过十万,钱富粮足,四面险固。关中大战,经子午谷奔入汉中者,又不下数万户,足可用兵。益州刘璋暗弱,且与我有仇,可先取西川四十一州,然后称王。”张鲁闻言大喜,遂与弟张卫商议起兵。

巴西太守庞羲,探知消息,飞报成都。刘季玉大惊,忙召众官商议。一人昂首出曰:“主公勿忧,某虽不才,凭三寸不烂之舌,可使张鲁不敢南视。”众人视之,乃益州别驾张松,字子乔,其人齿露鼻偃,身材短小,额窄头尖,却声若洪钟。刘璋问曰:“子乔,有何高见?”张松曰:“许都曹操,灭吕布,平二袁,扫荡辽西,马踏江汉,近又大破西凉马超,平定雍凉,威震方夏。主公可备进献之礼,松亲往说之,使操兵取汉中,如此,张鲁无暇南顾矣。”刘璋大喜,即遣张松为使。

张松虽有干才,却怀不忠,以为在刘璋手下,难图大贵,早有意投操,苦无良机。当夜,张松暗画西川关隘险要,兵马府库分布图,贴身收藏。次日,张松引从人数骑,取路直奔许都。是日近暮,马至京师,先于馆驿安歇。

次日天明,张松正衣冠径至相府见操。不料,候了三日,方得通报,近侍又索要贿赂,方引入见。张松拜于阶下。曹操岸然高坐,见来人相貌丑陋,心生不喜,乃问曰:“你主刘璋,连年不贡,何也?”张松心亦不快,乃答曰:“贼寇断道,阻我王路。”操斥曰:“我已扫清天下,有何贼寇?”张松曰:“东有孙权,南有刘备,西有张鲁,何谓扫清天下?”曹操拂袖而起,转入后堂。左右喝叱曰:“身为使命,不知礼仪。丞相看你远来,未有降罪,还不退下!”张松大笑而出曰:“我川中无佞臣也。”左右未及发作,忽听廊下一人喝曰:“我中原岂有佞臣乎?”松见其人,修眉细眼,貌白神清。以礼互问名姓,原来是太尉杨彪之子杨修,字德祖,现为相府掌库。张松早闻其博学机智,能言善辩,有心一较高下。杨修自视才高,素来小觑士林,今见张松气傲,欲挫其锐,乃邀松书院相叙。

二人方落座,杨修问蜀中风貌。张松曰:“蜀地古号益州,南有锦江之险,北有剑关之雄,纵横三万里,直下五千程。鸡犬相闻,市井不断,田肥林茂,岁无涝旱,国殷民富,物积如山。四海之内称天府,诗琴处处皆桃源。”杨修又问:“蜀中人物如何?”张松曰:“文有司马相如,武有伏波马援,医圣有仲景,神卜有君平。三教九流,出乎其类拔乎其萃者,不可胜计。”修又问曰:“刘季玉手下,如公者有几人?”张松曰:“文武全才,忠义慷慨之士,动以百计,如松不才者,车载斗量,不可胜数。”杨修又曰:“公现居何职?”张松曰:“滥充别驾。敢问德祖为朝廷何官?”杨修曰:“相府主簿。”张松曰:“久闻公乃天下名士,世代簪缨,何不立足于庙堂,辅佐天子,而做区区门下之吏乎?”杨修满面羞惭,强笑曰:“修虽为府僚,然丞相委以钱粮之重,且早晚能蒙丞相教诲,颇有增益。”张松曰:“某闻曹丞相,文不明孔、孟之道,武不晓孙、吴之机,专好强覇,独善诡计,安能有所明诲乎?”杨修曰:“公久居边隅,焉知丞相大才?”遂命人自箧中取书一卷,以示张松。松观题名:《孟德新书》,乃从头至尾观看一遍,共一十三篇,俱是用兵法要。松看毕曰:“此书何人所作?”杨修曰:“丞相酌古准今,效《孙子十三篇》而作。公以为,此书堪传后世否?”张松大笑曰:“此书乃战国时,无名氏所作,我蜀中三尺小童,皆能背咏,何谓丞相新书?”杨修曰:“丞相新书虽已成卷,尚未问世,公言无据,恐乃信口开河。”张松曰:“公若不信,某试诵之。”遂将《孟德新书》从头至尾,背诵一遍,竟无一字差错。杨修大惊曰:“公,过目不忘,天下奇才也!”张松告辞。杨修曰:“公暂回馆舍,容修禀明丞相。”张松拜谢而去。

杨修入见曹操曰:“丞相因何慢待张松?”操曰:“其言不逊,故尔慢之。”杨修曰:“丞相海量,尚能容祢衡,何不能容张松乎?”曹操曰:“祢衡,文心词意,冠绝当今,松有何能?”杨修曰:“张松口若悬河,辩才无双,且博闻强记,过目不忘,世所罕有。”曹操曰:“即使其,有些许过人之处,又能如何?益州,自刘焉便阴图异志,割据一方,待我平定江南,必下西川。张松既为刘璋之使,当威严以对,挫其锋芒。”杨修曰:“既如此,明日可令其面君,见我天朝气象,以厌其傲。”操曰:“不必也,来日我于西教场演军,你引他来见。其观我阵容兵威,必回蜀陈说,刘璋闻听胆怯,或可投表降顺。”杨修领命而退。

次日,杨修引张松至西教场,曹操早已点雄兵五万,陈列严整,放眼处,旗甲鲜明,刀枪耀目。忽闻金鼓震耳,又见号旗招展,人如奔虎,马似腾龙,无限威风,冲天杀气。只见张松傲然斜视,不以正目。曹操曰:“张别驾,你川中有此熊虎之师否?”张松曰:“我蜀中不好兵戈,惟尚仁义。”操闻言变色,张松毫不在意。曹操曰:“我视天下鼠辈如草芥,大军到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尔可知否?”张松曰:“丞相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松亦有耳闻。昔日,濮阳攻吕布,宛城战张绣,赤壁遇周郎,华容逢关公,割须弃袍于潼关,卧船避箭于渭水,此皆无敌于天下也。”曹操勃然大怒,喝令左右乱棒打出。张松抱头,狼狈而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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