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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 第164节 (第2/2页)

阮慈笑道,“不错,我此时不过是要占足了你们两边的便宜,不过倘若命祖还要迫我,那我便转入洞阳道祖怀抱,以东华剑劈开道韵锁链,再借助我太初之道,依凭交通大道,在宇宙中再起虚数风暴,这一次宇宙失衡时,该是谁来平定风暴了?”

这威胁虽然无赖,但却极为切实,最要紧阮慈说这话时真心实意,似乎并不把宇宙结局看在眼里,便是命祖,也只有无奈一叹,摇头道,“我对你唯有好意,太初,你切莫自误。”

对道祖而言,要紧的乃是太初果位上,至于执掌道果的到底是阮慈,还是阮慈和青君的合体,众人并不在乎,这些道祖,哪个不是化身千万,各有际遇。其本身就是无数意识的聚合,便是时祖,也不觉得让阮慈和青君合为一体,有什么太大的不妥。阮慈微微一笑,也不辩驳,她周身气韵逐渐平息,洞阳道祖并未将自己的赠予重新褫夺,但回首来路,琅嬛周天和大玉周天也依旧在宇宙虚空中不断接近,看来阮慈的话语,只是将他暂且安抚,却还不能让他更改原本的筹谋。

阮慈原也不寄望他高抬贵手,此时对众人略一示意,便要离去,太一君主道,“我送你一程。”

如若不然,以阮慈这化身的速度,便有来路凭借,想要回到琅嬛周天,依旧要耗费不短的时间。阮慈并不反对,向太一君主递出思绪,仿佛是伸出一只无形之手一般,二人思绪稍一相接,四周景物便开始飞速变幻,太一君主笑对阮慈道,“你虽然两面逢源,但说过的话,却素来不会反悔,那便也足够,只看你将来会如何了局收场罢,在此之前,我和洞阳都会不遗余力地栽培于你,若非如此,在周天相撞以前,也来不及将你道果培育成熟。洞阳虽被封禁,但却依旧还是那般算计,他不肯推后两大周天相撞的速度,便是要耗我气运,逼得我在此之前,将你道果催熟。”

阮慈点头道,“这我也有所预料,洞阳道祖自然是从不肯做亏本买卖的。只不知时祖打算如何栽培我呢?此时我才不过是元婴而已,便是洞天,道果想要成熟也并非一朝一夕,只怕的确是赶不及呢。”

时祖唇边现出一丝神秘笑意,悠然问道,“你猜,洞阳将你那族姐送到了何处去?”

他突然举手伸出一指,向阮慈点来,道,“洞阳,现在还留她在周天之内,有何意义?你且先将她真身送到我这里来——”

第393章 上清对策

琅嬛周天紫虚天中,处处是灵炁奔涌,空灵幽寂,除却那些弟子门人修持的洞府以外,洞天内外俱是一片汪洋,中有星光点点,偶然可见鱼怪之流徜徉游过,到得洞天深处,便可见空中极高远处有数座大殿,其中吞吐巨量灵炁,和下方汪洋相连,更有无数气运因果,从紫虚天中往外延伸,消失在灵炁屏障之后。

此处无疑便是王真人真身修持之地,因洞天真人威能所在,向来是人迹罕至,倒是他化身驻跸的崖边小院,宾客更多。这里常年被那浓郁至极的灵雾遮掩,唯独此时,灵雾悄然散去,只听得环佩叮咚,从副殿之中传出仙乐玲珑,一座长桥从副殿中飞越而出,主殿之中,亦是飞出法力接引,这长桥转瞬间便已搭建完成,仿佛和两殿融为一体,其中有无数思绪、道韵流转,随后转瞬之间,副殿中一道灵光冲天而起,带着长桥往天外飞去,穿过紫虚天的灵炁屏障之后,直上云霄,随后便没入道韵屏障之中,惹来周天星图上诸般目光张望,那身影毫无滞碍地穿过屏障,刹那间飞远不见,如流星一般消失在星海之中,而琅嬛周天道韵屏障之外,那些域外洞天的本体,又或是琅嬛周天中出外观望星数的大能化身,亦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也无不咋舌。若非星图之中,东华剑依旧镇压在紫精山上方,无有丝毫移动,此刻只怕早已是天下震动了。

紫虚天中,主殿处那长桥依旧没有断绝,但另一端却没入了浓雾之中,有数个人影从殿中飞出,俱是王真人化身,有的直上星图金殿,有的前往七星小筑,还有一人则来到崖边小院,唤来天录吩咐道,“你且去捉月崖传话,让她那各处羽翼都不必惊慌,她化身消散,并非是出了什么变故,只是真身得了机缘,离开周天外出历练,化身无法维持而已。”

天录将头底下,点了一点,蹄子在地上刨了几下,王真人抚了抚它的鹿角,道,“无需担心,她找得到回来的路。”

他乃是剑使之师,二人同心同德,对剑使去向,自然无人比他更是清楚,各方周天都有垂询之意,在金殿之中,那思绪多彩,彼此互相融合,王真人亦是放出思绪,将阮慈在星空中所见,略作删减,其余都投入金殿之中。更附上见解,道,“以剑使和我所见,她成就洞天,道果成形的那一刻,或许便是周天大劫开始的时点。”

此中思绪十分复杂,牵扯到洞阳道祖与太一君主的博弈,现下双方栽培,不过是因为阮慈还在元婴,道果尚未成形,便是想要篡夺也较为艰难。既然阮慈已经许诺了双方,那么必然在她洞天之后,洞阳道祖和太一君主都会得到彼此谋算的胜机,对琅嬛周天而言,当然这并非坏事,若是在周天大劫以前,胜负便已分出,那么不论是太一君主修复宇宙瑕疵,还是洞阳道祖携带阮慈和琅嬛周天再开新生宇宙,都可躲过一场浩劫。便是在大劫之后,也可迎来生机,众多洞天思绪明灭,不知是谁问道,“倘若青君复生,修复宇宙瑕疵,永恒道主会否重启宇宙,将我等一切全都毁灭?”

王真人坦然道,“此为上真争斗,宇宙是否重启,也只在永恒道主一念之间,我等毫无办法,只能等候结果。”

这些洞天修士,也都是从开脉、筑基一路走到如今,自然知道修士之间便是如此,低辈修士休说是影响到大能争斗的结果,恐怕连争斗的真相都难以看清,但即便如此,他们若是真的能够认命,也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更何况琅嬛周天本就遍布大不敬思潮,历经几次劫数,早已将内外一统,此时金殿之中,思绪横飞,却是不约而同,都对两大道祖将琅嬛周天的命运擅自决定大为不满。

过得片刻,思绪颜色逐渐统一,转为一个问题:“此地本为涅盘道祖内景天地,虽说太一君主的计划之中,也将复活涅盘,但毕竟颇费周折,是否有借道果直接复活涅盘的机会,又或是与其联手,从两大道祖之中,博取生机?”

“紫虚,你那徒孙,本就是涅盘遗族,又得凤凰血脉,是否便是涅盘为自己准备的后手?剑使对此,又做何观感?”

“可知剑使此去何处?太一君主可会将其送还,若非催生洞天,永远无法孕育道果,只怕两位道祖早已揠苗助长。”

“难道真要将道果拱手让人?涅盘道祖潜于虚数之中,难道就没有丝毫见解吗?”

诸般思绪,繁杂之余,却也暗示了诸般洞天的野心,虽然还不敢全然对抗永恒道主,但不论是太一君主还是洞阳道祖,其威严都不在诸多洞天虑中。王真人微微一笑,又引出一缕满是星光的思绪,落入金殿之中,只见那满天彩色,全都是齐齐一震,随后便纷纷翻卷沸腾起来,仿佛被他那大逆不道的想法,惹得震颤激动无比。

也不知过了多久,诸般思绪,终于又统一为星光之色,在金殿中飘飘摇摇,只还有一丝疑色,“此局是否漏算一人?”

“白剑去了哪里?”

“谢燕还呢,她又在何处?宇宙茫茫,难道她真失落其中了?”

“洞阳,现在还留她在周天之内,有何意义?你且先将她真身送到我这里来——”

“呵!”

阮慈耳际,只听得一声轻笑,随后便身不由己,往天外斜飞而去,唯有那一瞬光景,留给她做些后手布置,好在她和王真人之间素有九霄同心佩相连,仓促间借助鹊桥,将心意融通,又留下一道因果印痕,哪怕在鹊桥之中,也无暇有片语温存,便已离开琅嬛周天,在那星海虚空之中,飞速遨游而去。

她往前飞遁之时,时间仿佛已然静止,便连自身的寿元都已凝固,思绪昏昏沉沉,只能做极低限度的思考,在道祖庇佑之下,仿佛刹那间便飞过了万千星海,和化身合二为一,所耗费的时间,不过是几个呼吸。这正是时之道祖的神通所在,只要和他站在一起,这些时间,总是不缺。

阮慈对时间道韵也颇有参悟,此时缓缓回味,道,“原来时间一道的缩地成寸,是将自身时间抽离宇宙时间线,待到了地头,方才重新吻合。倘若是空间道祖,或许便是将空间直接扭曲折叠,不论多远,只需一步的功夫。”

太一君主笑道,“确然如此,不过本方宇宙,并无空间道祖,你若有意,将来或可择此为第三道。”

他似乎已将阮慈和青君当成一人看待,交谈中口吻亲近不少,又抱怨道,“洞阳实是孤寒汉,还扣住东华剑不肯放出周天,白白耗我气运。”

说罢,便将点向阮慈前额的手指收了回来,轻轻吹出一口灵炁,只见虚空之中,顿时蔓延出无数因果,蜿蜒如网,向外伸去,而由阮慈心头牵引出的一点灵机,刹那间点染因果线中的一条,往外直亮了出去。

太一君主将她素手一牵,顺着那因果线向前飞出,这因果快如闪电,若非道祖的速度,根本难以追摄,不过有时间道祖在,却又不同,这因果线被点染的速度,全在太一君主掌控之中,想快就快,想慢就慢,不过是片刻功夫,两人仿佛已横穿宇宙,阮慈心中对琅嬛周天的感应已是淡薄到了极点,几乎在星海中都难寻其踪迹。直到此时,那因果线方才隐约看到尽头,却是一块蒙着奇异灵炁的破碎大陆,正在虚空中随意漂流,其中山水隐约可见,更有一种隐隐熟悉的感觉。

阮慈心头,已是涌起感应,轻吸了一口气,“青华万物天!”

太一君主对她微笑颔首,伸手轻轻一推,阮慈顿时立身不住,仿若受到巨力轰击一般,天旋地转,往青华万物天中跌落了下去。

第394章 我认得你

青华万物天残余依旧在宇宙星海之中漂浮,此事阮慈是早知道的,但她没想到柳寄子竟会将阮容带来这里,而太一君主竟没跟着她一道进来。只是将她送入青华万物天那破碎的灵炁屏障之中,便化为清风消散无踪。虽说他必定留有后手,随时可以再度化现,但阮慈还以为他会继续跟在自己身侧,免去无谓波折。只能说道祖盘算,并非外人所能猜测,实在是图谋深远,这些道祖究竟是何立场,阮慈到现在都不敢完全下定论。

这并非她第一次来到道祖内景天地残余,此前在阿育王境,阮慈亦是别有一番奇遇,阿育王也只是无限接近道祖而已,其内景天地哪怕已然残破,却也依旧是极为广阔,大道法则也和外界有所不同。青华万物天更是生机浓郁,若非其外形明显残破,也没有道韵屏障,根本看不出其主已殁,阮慈没入灵炁屏障之后,便已察觉到那大陆上的浓郁生机,只见得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林间鸟兽处处、生机勃勃,若非神识扩散而去,并未发觉任何超凡力量,几乎要以为此处乃是青君别院,主人尚且安好,只是暂时避居别处了。

此处的大道法则,也和别处卓然有异,生之道韵堂堂皇皇,压制住所有其余大道法则,甚至连时间法则在此地都被压制到了最低点,极近于无。若非阮慈对生之道韵也大有造诣,恐怕刚入此地,便会感到自身法力受制,会有一中乍然溺水的窒息感。便是此时,也觉得一身本领去四五分,太初道韵大感棘手,难以运使,不由忖道,“倘若我没有灭杀青君阮慈,此时应该便会觉得修为大进,大道法则有利于我,此处是我的半个洞府了。”

不过即便青君阮慈已被灭杀,此处和她仿佛再无关系,但她神魂之中,青君那真灵碎片并未离去,此时依旧在兢兢业业地汲取灵炁,调理法则,对阮慈来说,依旧有和本地可以融通的凭借。在这生之绝境还算是能够自如行走,若是洞阳道祖肯将东华剑真身和她一起送出来,此时阮慈对本地的掌控也会更强一些,太一君主刚才寻找此地也会更加容易。不过她此刻倒是明白,为何太一君主不肯进来了,这里时间法则极近于无,除却剑中之外,其余人进来之后只能逗留极短的时限,便要赶紧离开,否则灵炁无有补给,倘若连离开此处的法力都凑不起来,那么说不得便会化为一团浓郁生机,彻底融入此地。太一君主化身入内,很快便会折损,若是真身入内,便要改变此地的法则强弱,这块残片之所以能够跨越亘古依旧生机盎然,便是因为时间从不曾真正流逝,只怕太一君主一到,便会立刻沧海桑田,流逝灵炁,甚至当场化为飞灰也未可知。

“容姐并非剑中,柳寄子带她进来做什么?”

阮慈心下也是有些好奇,“洞阳也算是青君之子,他得到的是青君的哪一部分,能否驾驭东华剑,他是把这部分传递给了柳寄子么?否则柳寄子进来也不能久留。”

在此地她神念受限,因大道法则不同,感应功法也没那样管用,在空中将周围地理看清之后,并未发觉线索,又飞了一会,察觉到法力流逝的速度比想得更快一些,便不敢再浪费法力,先落到山间,忖道,“太一把我送入此地,无非是催促我重拾青君化身的缘法,将这残片中的青君本源汲取,如此一来,我会更加接近洞天,倘若将青华万物天完全消化,其中包含的气运因果,或者也足够我踏入洞天边缘,不过我成就洞天之机,依旧是要落到琅嬛周天的大劫之中,我这一身道途,都在琅嬛周天之内,成就洞天的机缘注定也在其中,与劫数对应,无法取巧回避。”

周天大劫已是不远,时间长短只在太一君主一念之间,阮慈此时实在已是没有多少主动,只能见步行步,此时难得有了一丝喘息之机,便暂不忙着去寻阮容,在一个小湖边抱腿坐着,将前因后果又再粗略思忖了一番,过得一会,索性将思绪全部清空,只是望着这竹林碧水的美景,怔然良久,仿佛将心灵中的杂念全都涤荡干净,这才轻轻叹了口气,突地又奇道,“我从前似乎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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