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蛤蟆婶 (第2/2页)

听见这话，那个老妇人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顿时堆起笑容：“哦，你好，我那老头子给你们添麻烦了。”说着，她佝偻着瘦弱的身体从那窄小破烂的铁皮门中吃力地挪出，身后还拖着一只巨大的编织麻袋，“咣啷咣啷”的铁器撞击声此起彼伏。

她的语气虽然客套诚恳却带着些许匆忙，声音虽然沙哑反而异常镇定平稳，泰林从中听不出与她孱弱身躯和缓慢动作相应的疲累感，甚至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却见安然向前踏出一步扶住她，顺便伸手拉住她的编织麻袋，里面沉甸甸的，又是一阵“咣啷”响声。

“阿姨，这都是什么啊？”只听见安然甜甜的声音娇滴滴地问道。泰林觉得很好笑，却见安然拉住麻袋口的一侧往外扯，边扯还边向里面看。这倒是跟她平时矫情又带洁癖的作风截然不同，莫非她也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了？可没几下，就被蛤蟆婶给挡了回去。

泰林默默地观察着两人，但旁边的船厂老板可坐不住了。只见他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气势汹汹地拦在蛤蟆婶前面，大声地质问道：“蛤蟆婶，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谁让你来这里捡破烂的？这扇门，你是怎么打开的？”

蛤蟆婶一怔，双手死死攥紧麻袋口，一边巧妙地推开安然的手，一边抬头分辨道：“蔡老板，我刚刚过来的时候门就是敞开着的啊！里面脏兮兮的全是土，我还帮你收拾了一遍呢，这袋子里的你看看，如果没有什么用，我就帮你卖了吧。”

蔡老板轻嗤一声，不怒反笑：“呵呵，我说蛤蟆婶，你这话怎么说得跟帮了我大忙一样？您这是不请自来好吗？您来我仓库里偷偷摸摸这事儿，我蛤蟆叔知道吗？”

“唉，，你怎么说话呢？门又不是我开的。里面脏兮兮一推破烂，你给我我还不要呢。”蛤蟆婶自知理亏，但被蔡老板话中带刺地羞辱，不禁反唇相讥。

正在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个不停时，李方文和林一平还有几个刑警大队的警员从船坞前疾奔而来。走到近前，泰林注意到，鉴识科老刘也在随行之列，身上还斜背着个硕大的证物箱。

几名警员七手八脚地隔开正在争吵的两个人，蛤蟆婶手里的编织麻袋也被打开，确实如她所说，袋子里尽是些诸如罐头盒铁皮之类的废旧金属，都是些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回收垃圾。可是泰林却蹲下身子，在一堆尘土飞扬的破铜烂铁中翻找。

突然他睁大眼睛，掏出手帕捡起一块三公分左右黑黢黢的圆弧型铁片来。不一会，又找到一块一样大小，形状也差不多的铁片。平放在手帕中，竟似一对。安然捂住口鼻凑过去，疑惑地歪头：“这两片铁是做什么用的？”

泰林没有回答她，反倒抬头看向蛤蟆婶，温和地说道：“这位大姐，您来这里，就是要找这两件东西的吧？”

蛤蟆婶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低头望着蹲在地上的泰林，泰林同样沉默地抬头回望着她。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不知过了多久，泰林看到她眼中决绝的愤怒，逐渐变成无奈的悲哀，最后化成一抹凄然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