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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她福运绵绵 第40节 (第2/2页)

相识这么多年,淮阳王的性情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寻常除了给周晏夫妇面子,旁人可请不动这尊佛,门房的帖子积压如山,周曜愣是没正眼看过。如今特地摆这一道,无外乎两个目的——

头一件是杀鸡儆猴,借着信国公府和乔家的脸告诉满朝文武和京城百姓,淮阳王府纵然沉寂了大半年,却绝不是谁都能欺辱的。一朝金戈铁马,仍有无双威仪。

第二件么,大概真的是为了钟孺人。

从最初视为摆设,到如今特地为她受的委屈讨公道,王爷这回怕是真的上心了。

不过钟孺人生得那样漂亮,还需要打扮吗?

狄慎失笑,自去客舍和清漪院传话。

翌日清晨,谢清玄被带到了映辉楼。

在王府住了这么久,他身上两套道袍来回换,倒是洗得纤尘不染,熨烫得整齐磊落。清早曙光微露,映辉楼外松风清凉,他手执拂尘大步而来,仿佛行走在山野之间,神情淡然超脱,丝毫没将这里当王府似的。

到得书房之中,拜见的态度也没多恭敬。

好像王府欠他千百贯钱似的。

周曜都已经习惯了,也知道无缘无故地将对方留在王府,形同软禁,多少说不太过去。遂只端坐在椅中,清冷挑眉,“本王即将出征,不知谢道长有何打算?”

“但凭王爷吩咐。”

谢清玄拱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周曜却没打算宰割他。

在刚得知此人时,周曜确实心存忌惮,毕竟京城内外除了亲信之外,没人知道他真实的病情。所有人都认定他会病死,就连老谋深算的乔家兄妹都不例外。谢清玄与他素无往来,能那般笃定,本身就十分可疑。

更何况,谢清玄还推断出了战事。

这样的人若任其在外流落,于周曜有害无益。

好在谢清玄并未将此事说予旁人,他所谋划的一切都还算顺利,并未出纰漏。且据狄慎留心观察,此人除了待玉妩格外和颜悦色外,并未跟谁勾结,在王府生事。甚至谢清玄还奉上了李盛这个线索,帮了他一点小忙。

如今事情既成,就没道理无端困住。

周曜屈指轻扣桌面,吩咐狄慎,“送道长出府,谢以重金。”

“贫道无需金银。”谢清玄道。

周曜颔首,“那就原样送出去吧。”

那语气态度,跟最初的防备忌惮迥然不同。

谢清玄到底没他沉得住气,眼见狄慎要上前送客,周曜丝毫没打算将他留在身边,只得拱手道:“贫道确实是真心投奔王爷,欲效微薄之力。李盛的事王爷想必已查到了些眉目,王府里旁的事情,贫道或许也能效劳——譬如王爷这场病。”

他觑着周曜,意有所指。

周曜却似无甚兴趣,只淡声道:“李盛之事,本王不会亏待道长。至于旁的,本王若用得着,自会再去叨扰。狄慎,送道长回住处,晚些让人送他出府。”

说罢,径自取了案头文书翻看起来。

谢清玄看他如此顽固,不悦而去。

少顷,狄慎送完了回来,也有些不解,道:“此人来自北地,属下特地让拜月门查过,身世清白,并无可疑之处。他既有意投奔,王爷为何不用?他知道李盛身上猫腻,也知道王爷这场病有蹊跷,未必不会在毒药的事上有所助力。”

“谁说不用了?”周曜挑眉。

狄慎一愣,“王爷不是才回绝了赶走他?”

“他若真心投奔,等本王回京时应该还能送来贺礼,又没人束着他手脚。等着看吧,先全力应付战事。”周曜说罢,觑了眼外头渐升的朝阳,“去知会钟孺人,别误了出门的时辰。”

——闭门大半年,该出去张扬一圈了。

清漪院里,玉妩正对镜梳妆。

昨日周曜提到陆家的事,着实令玉妩满心惊诧,回到住处后,倒是翻来覆去地失眠了许久。今晨起来,孙嬷嬷便转达了周曜的吩咐,说是让她好生梳妆打扮,盛装出府,去信国公府赴宴。

玉妩再怎么傻,也知他这话的用意。

既是为了不坠王府的门面,也是故意怄陆凝母子,回敬当日潘氏的轻蔑与践踏。

就像上回在珠玑街碰见,她握住她的手那样。

有点儿幼稚。

但让人心里觉得温暖。

玉妩挑了口脂,淡淡在唇上涂匀,又精心选了花钿点缀在发髻间,再以五凤衔珠的金钗点缀。等发髻妆容都妥帖了,再换上锦衣长裙,就连腰间的宫绦环佩都一丝不苟。末了,褪下腕间的珊瑚珠串,换上一只通透柔润的玉镯。

佛宝瞧她如此,眼底浮起一抹黯然。

那珊瑚珠串做得圆润柔和,上头雕刻了极精致的佛像,玉妩视若珍宝,这些年时刻戴在腕间,就像她胸前的那枚玉扣一样,片刻不曾离身。每尝沐浴睡觉时,也都拿娟帕包好了放在旁边,生怕有半点磕碰。

但今日,她却褪下了。

佛宝曾听玉妩讲过这串珊瑚的来历,是她生辰的时候老夫人送的。不过珊瑚名贵,珠上雕镂更是精细活儿,当初老夫人有意托了陆凝去寻珊瑚,再请匠人雕刻,带到佛寺里。虽是借了她的名头,其实暗藏两人的心意。

玉妩也说过那日的情形。

是在和暖的初夏,扬州城外的佛寺里绿竹猗猗,老夫人借寺里的斋堂给玉妩做了碗长寿面,顺道给陆凝也做了一碗,谢他寻来珠串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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