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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十天后,我放你走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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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人的夜,江娴走出浴室,一边用浴巾擦拭潮湿的长发,一边拉开衣柜挑选睡衣,弯月的白光融化她背影,卧室只开一盏台灯,光线昏昏暗暗,有苦难言的伊人,很难不触景生情

衣橱琳琅的昂贵衣物多得快装不下,女人是爱这些的,可她看了只有烦闷,她从小锦衣玉食,比同龄人更早实现财务自由,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糖衣炮弹没法攻陷她,从天而降的尖东生活,她算是习惯了,不习惯又能怎样,他说的对,如果一味执拗,吃苦的是她

她卧在床上,松软的床垫往下陷,刚来的时候,她尖酸的挑刺,说床太硬,睡不着,结果转天一早就换成了软的,她又说书柜碍事,挡她喘气,下人立马挪走,她服气了,也不折腾了,折腾个锤子,没屁用

她颔首点烟,光被灯罩削弱,微微的亮,烟气浮上时,好比山涧白雾,虚虚袅袅,不规则的四处散着

空调吹出冷气,鹅黄色纱幔随风动,垂下的珠链儿和穗子漂浮着,蹭过地板,再回原处,声响细微

烟嘴被她咬出一条印,这座城池远没她想象的简单,原来电影展示给观众的,只是千分之一,险恶的千分之一,复杂的千分之一,她从前没设身处地想过,都怪那半瓶杰克丹尼,她一睡,再一醒,直接实景演绎

真的要怪吗,她穿过雾茫茫,看向紧闭的房门,那个人,好像意识到被她讨厌,很少擅自打扰她,让人匪夷所思,好吃好喝养个不懂事的讨厌女人,他有钱没处花吗

她缓缓转动脖颈,这次望摆动的纱幔,比蝉翼还要轻薄,柔柔软软的漾着波涛

她嘴唇抿得更严,院墙外就是自由,可那栅栏足有几人高,层层把守的马仔也不是吃素的

开头的两天,她成日待在露台或院子,烈日暴晒也不回屋,只有在这两个地方,她才能看见头顶蓝天,才能闻见青草花香,珠围翠绕的别墅里,全是禁锢的味道

后来,她发现逃出这里,比上天摘云彩还难,蜀道难都没它难,她也就不去看了,跟监狱放风一个道理,看见了,摸着了,还不是要钻回笼子

掐灭烟,她伏在枕头上,脑袋耷拉着,像只懒懒的小猫

希望落空了,虽然去到东漫,可还是没见到他,大概老天爷也不想圆她梦吧

无意一想,她赫然震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见到他又能怎样,找他要签名然后合照吗,她犯什么神经

愁绪满心头,她趴着蹭到床边,抓来烟盒,抖出一支,烟也是他备的,一开始是女士细烟,她不抽,这次不是矫情,她从来不抽细的,烟瘾太大,细烟根本不解馋

打火机放得远,她伸手费力地去拿,分不清是什么材质,总之触感冰凉,她掌心犹如握一块冰,烟还叼着,她忘记点上,魂不附体的端详起这只滑轮打火机,当然是他送的

既然出自他手,那必然有特殊之处,展翅欲飞的火凤雕刻栩栩如生,金亮灿然的羽翼从正面延伸直背面,极其细致的雕工,不管是近看还是打灯,都挑不出一丁点瑕疵

那日吃午饭,这只打火机被装进绑丝带的扁盒,再被他变戏法似的从口袋掏出,看那包装还有做工,大约是个奢侈品牌

攻心计真是完美,她暗中苦笑

她走了神,手指不小心滑偏,没点上,她再一滑,火苗顺利冒上来,她微微低头,让嘴里的烟凑近火点

半口烟还没吸进,窗外响起一声尖利鸣笛,她心口噔了下,什么车,喇叭怎么这么响,隔那么远她都能听得真真的

她没放心上,肺里闯进第一口烟,异常的舒适

她把打火机扣在柜面,手还没来及缩回,就再次被鸣笛惊到,不是一声,也不是两声,是半秒钟都不停歇,钻耳膜的激烈,余音消都消不完全,堪比战争开始的号角,催得她心神不宁,耳边也同时嗡嗡作响

这是怎么了,她按着起伏剧烈的心口,慌不择路越下床,角落壁灯映照一层薄薄的波光,她沿着汪洋的月光跑入露台,焦灼的喘息贯彻房间

她机警朝楼下张望,不但没停,居然还更急更响,她的心房拧成一团,没来由的急躁,随着那辆不知在何处的车而急增

她望各个方向寻觅,视野受限制,加上天色已晚,找得很费劲

终于,在备受噪音折磨时,她寻见栅栏外有一晃不属于这里的影儿,闪银尾翼,流线型车身,是辆亮黑色跑车

说来诡异,那逼得人快要神经紊乱的笛声,竟然止息在她出现的那一刻

久违的静好,已经准备出动的马仔们疑惑了,还是不放心,围着院子到处搜查,想揪出闹事的人

江娴僵僵站立,睡裙的肩带松垮,险些脱落肩头,栗色长发如水倾泻,肌肤在夜色中白嫩得惊人,腰身纤细,江南水乡的依依杨柳,恐怕都不及她引人回味,胸前的峰峦被衣物束着,更浑圆,更饱满,柳眉弯且细长,杏眼纯净娇怯

更让人着迷的,是疯狂的反差感,珍珠白吊带裙布料甚少,她的花臂彻头彻尾暴露出来,夺人眼球的彩色,媚态彰显到极致

看脸,犹如水中初绽的嫩莲,使人迫不及待想要采撷

看身材,却是妩媚的尤物,刺青面积太大,以至于她纯中带有一丝攻击性,在有征服欲的男人眼里,便是永远探索不完的神秘珍宝

刘海被她揉乱,这一天天的,还有安生日子过吗,这栋别墅属于谁,脚踩哪条道,可不是什么秘密,那辆跑车的主人好大胆子,况且这附近全是独栋别墅,藏龙卧虎,许多白道的官儿都在此居住,到底有多大能耐,竟然敢大半夜来这里扰民

跑车还没开走,院内乱成一团,它却不动如山,依旧稳稳当当停在那里,只是彻底安静了,铁栅栏似一座不可翻越的鸿沟,也是它与院内事物的分界线,半弦月正在悄悄隐入云层,大片昏黑的阴暗来袭,梧桐树影婆娑起舞,恰巧为它形成天然屏障

她凝眸看着,本身就是黑车,停靠的那段路又不算亮堂,看清楚车型都是勉强,更不要说里面的人,那一方窄小的玻璃呈现乌黑色,于她的眼中,更像一池浑浊的污水,深度不可测,其中有什么,更无从得知

马仔们如同被转动发条,风风火火地奔走着,她静止着观望,露台的视角是一览众山小,所以能比较轻松的发现,守在原地的马仔就不同了,天又很黑,怎么找都是空无一物,像一群无头苍蝇,在花香四溢的院中乱撞着

按理说她该回去了,可这件事真的离谱,来者到底是谁,什么身份,什么意图,她猜着,但全是乱麻

眼看着马仔们做无用功,她在想要不要指一下方向,可说到底没她的事

残留的月光温润如玉,她又一次眺望那个方向,还是看不见关键的,一如夜里观海,千里万里都是黑蒙蒙,只是那车的外观当真帅气,车漆油亮,被月映上闪耀的波纹,很难不叫她去遐想车主人的样子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选择当个睁眼瞎

楼阁外沿的灯带泛出光辉,她循迹望近处,突然发现二楼书房还没熄灯

怎么还没睡,她双眉颦住,正好有马仔途径楼下,她叫住那人,刚要询问,却在称呼上犯了难

“坤哥还没睡吗”她咬着牙,平日唤他,要么不带称呼,要么用她自创的各种外号,例如王八蛋,李大缺德的,偶尔阴阳怪气喊李先生,现在真是难以启齿了

她因不自在而声音小,马仔听不清,大喊江小姐您说什么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索性豁出去了,反正也没外人,她两只白皙的小手拢在嘴旁,音量大很多“坤哥还在忙吗,我看书房的灯还亮着”

马仔喜出望外,大声回答“不如您去看看”

简直是赶鸭子上架,江娴有几分犹豫,可若是不在乎,她怎么会问,又是哪种在乎,她不知道,和他之间的恩恩怨怨,她从来都说不清

她绕开攀着绿枝的花架,掀开纱幔,绰约顺滑的薄纱掩住她渐远的背,一时间,露台只剩下安然的陈设,还有飘动的鹅黄纱,不见那抹曼妙的秀影

她找了件薄外套穿上,正系着扣子,忽被高亢的引擎声吓了个哆嗦,同样,这也引起马仔们的注意,才刚平息的院落,又是一阵喧闹

她在扣眼和贝壳扣间穿梭的手指顿住,这声动无疑来自那辆跑车,看来是已经离开了,那这是为了什么,吃饱饭出来消食吗

原本相安无事的夜,被那位不速之客动摇,可也仅是半晌,黑色跑车绝尘而去,马仔们搜查无果,庭院回归沉寂,晚风清凉,青草和树叶被吹出悦耳声响,一切安然无恙

她没有过多去想,漫步到二楼,书房门虚掩着,她踩着的瓷砖有一角倾斜的黄晕,门里渗出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还有轻细的说话声

她听声辨认着,是阿强,他的头马,像是在汇报什么

她正踌躇要不要进,他的话突然灌入双耳,是骂了句废物,短短两个字,语气不算暴怒,但也堪比旋风过境,留一地荒芜

很快,阿强走了出来,见她在门外,没说什么,侧着身绕走

江娴迟疑的手贴住门,缓缓推去,大灯未开,只有深褐色落地灯在亮,他的身影被晃得清瘦,灯火暗淡,窗玻璃透来摇曳的树木,桌沿有只玛瑙绿香炉,边缘整圈儿嵌湖蓝珠子,虚无的青烟飘着,他处于这片昏昏中,有一丝沧桑,却是好看的

“这是想我了”他抬起头,不再去看面前码成小山坡的文件

他就算真是只虎,她也该习惯了,没什么可踌躇,她前进两步,反手轻轻合门,外界被隔断,书房静谧到极点,她踏着阑珊的暖光,去到书桌右侧的贵妃榻,坐下后还嫌不舒服,索性甩开拖鞋,两条葱白的腿盘着

瞧她的可爱模样,靓坤的疲倦尽数消散,他一笑,嘴角纹路浅浅浮现,是岁月年纪留下的印记,可生长在他脸上,根本不会丑陋,还添些成熟味道

他随便抽出一沓纸,递向她“看看”

江娴有几秒是愣的,伸手时仍是呆若木鸡,生意场上的事,她能随便过目吗,有点不理解,但他好像乐于分享,她眯眼看着,翻着,是这几天的账簿,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字,她粗略一扫,开业还没过五天,流水居然小一千万

她将那些纸沿桌角放回“赚大了”

打她进屋,他就没有再管正事,惺忪的灯光如同暗夜星河,二人的面目均被柔化,他笑盈盈,接话说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买单,毕竟见者有份

江娴扑哧笑,摇了摇头

她把碎发别向耳后“刚刚有人一直按喇叭,找你的吗”

靓坤神态如常“吵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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