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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纪蒙案(4) 是不是已经有怀疑对象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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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山寨的路上, 只有马蹄嘚嘚声。诸人不再如下山时有心情打闹,而是各怀心事,沉默不言。

经过一颗桑葚树, 纪英忽然笑了, 喊道:“李非, 看,今年桑葚果结得好多啊!”

李非兀自前行不语。

纪英又喊:“你曾说过西域人会用葡萄酿酒, 你受到启发,想用桑葚酿酒,什么时候酿好, 也给我搞一壶。”

沉默。

“我知道你把我当作亲人, 才会生气。记得小时候我生病, 你就给我下馄饨吃。你也整人,几年前你从西域做买卖回来,带了一袋东西,说这叫魔鬼椒,骗我们吃, 把兄弟们几个嘴巴都要辣烂了。”纪英苦笑, “我这辈子都没出过远门,见识不如你, 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还是沉默。

“李非, 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只剩下沉默。

纪英忽然严肃地说:“作为纪家寨管理者, 应该思考让所有人过上更好的生活。现在不用打战, 但不代表没有危险, 横行祁云山、杀人不眨眼的悍匪,欺行霸市、欺负穷人的奸商。我没出过陇右,我一直想去看看大海, 但听说沿海也有水寇,还有漠北人还是那么凶残。一定有人在苦于这些难题,也有人在默默忍受,甚至拼命。”

殷莫愁抬眼看他。

“我没什么本事,只想守护寨子,过上更好的生活,大人不被歧视,孩子们不被欺负。纪松高高在上,五谷不分,只有我知道大家的难处。我想代替纪松。我相信只有我能率领纪家寨走到更好的未来。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拼命也在所不惜。我们一定能开一个属于自己的镖局,我相信,能让纪家寨所有人露出笑脸,富足的未来,一定能实现。”

李非终于被打动,身形一顿。

阿泉拉着李非袖子,惨兮兮地说:“纪英哥真的对我们很好。”

人心是风吹自落的花。看阿泉他们的眼神,李非知道,纪英的确比纪松更适合当纪家寨领导者。

“纪松忘记自己的使命,对纪家寨的危险视而不见,满眼只有他的琴棋书画诗歌酒茶,才会被灰冠鹤一击即破。他应该向我们道歉,向那些仍怀念纪家军英名、向所有对他饱含期望的人们道歉。”

纪英始终意难平。

“你也要向纪松道歉。”李非唯一接了句,就是反驳他。

纪英万般委屈在心头,咬着牙:“如果三年前灰冠鹤没来该多好,如果没有纪蒙该多好,我们兄弟间也不会变成这样。什么狗屁的得纪蒙者得陇右,全是骗人的。”

纪家寨众人露出惊恐神色,用目光哀求纪英不要口无遮拦。

李非见状,心头“咦”了声,灰冠鹤成为寨子禁忌词不是因为文娘之死,而是和纪蒙有关?

李非因问三叔公:“纪蒙是谁?”

以前只听过“得诸葛孔明者得天下”,纪蒙又是何方神圣?

“是个净惹祸的家伙。”三叔公随口说。

“惹什么祸。”

“没有他,就没有灰冠鹤的突袭。”

“纪蒙里通外贼?”

纪家军竟然出这么个叛徒。三叔公摇头不语,只说家丑不可外扬,李非想想灰冠鹤入侵已时过境迁,便不再追问。

回到山寨,天已经黑了。

三叔公让阿泉他们先回去,又朝远处招招手。

“石新,你们过来。”

话毕,立马有个小个子从寨门里跳出来。

守山门的是纪松的人,领头的小个子名叫石新。三叔公附耳说了什么,李非就看见石新脸色骤变,对纪英露出要杀人的表情,又神色复杂地看林彩,纪英浑然无惧,林彩却直接羞愤而去。三叔公又说几句,他们脸色才缓和下来,李非猜应该是告诉他们要以大局为重之类的话。

石新接过看押纪英的任务,三叔公让他们等着,又过来和李非说话:“只能先这么着吧,在纪松回来前,把纪英关家里。他们兄弟俩的恩怨他们自己解决。韩亦明私下告诉我,只要纪松不追究,纪英这事就过去了。等招安,大家下山,一切从头开始。”

这是目前最妥善的解决办法了。

李非点点头,因道:“三叔公不用理我们。我会安排好她们。”

“那你就去好好招待客人。”接下来,寨子将短暂地群龙无首,三叔公曾经辅佐纪松,现在需重新“执政”,尤其纪英的事将在今晚传遍整个寨子,他必须坐镇,以免纪松纪英双方的支持者发生火拼。李非表示理解,也说“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叫他”的话。

最后三叔公朝殷莫愁微微颌首。殷莫愁亦点头为礼。三叔公这方带着石新押送纪英回去。

纪松虽然搞失踪,但他在走之前还是吩咐人照顾李非。

这里是李非祖母曾经住过的小院子,四十多年过去,仍保持原样,三间瓦房,面积不大,门前种了些花草。张寡妇是个面色蜡黄的中年女人,受纪松所托,已经提前几天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李非一到,张寡妇先领着春梅东西去屋里安置行李。

殷莫愁怕冷,虽然还只是秋天,但殷母不放心,备了两条丝绒衾,被单是丝绸,被胎为鹅绒,乃保暖圣品。而普通百姓的被子一般以麻葛做表,絮做被胎,里面塞着芦花、杨柳絮甚至稻草等物,因此有“败絮其中”的说法。

张寡妇看见这些从京城带的丝绒衾、金蚕枕,碰也不敢碰,仔仔细细把床头床位又清洁一遍,春梅向她道谢,她连连摆手说“这么金贵的好东西可别被俺们这儿的土炕弄脏咧”,忙完,又说:“都饿了吧,我炖了锅肉,一直用火煨着。”

肉煲和米饭端上来,诸人吃罢,长途跋涉的疲倦感涌上来。张寡妇收了碗筷,春梅冬雪便伺候殷莫愁就寝。

李非独自坐屋里,一个人有些无聊,漫无目的地往前往外看。

连绵的青山满与夜色融为一体,圆月高挂,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山里的世界千年一日,仿佛又回到儿时。

他忽然跳下床,从床头下翻出一个手掌大的银球,镂空雕花,是他母亲留下的香薰手炉。无聊的李非终于找到事情干,把手炉往怀里一揣,挽起袖子,院子里有一口老井,他提着桶打了水,又找到一条布,沾水,拧干,细细擦拭手炉。

与此同时。

阿泉带着几个兄弟,提着食盒好酒来探望纪英。

守卫是石新手下,也是大当家纪松的人,平时日天日地的阿泉这回放软姿态好言哀求,守卫念在大家好歹是同寨子的兄弟,便放他们进去。阿泉年纪轻轻,十分懂做人,留了两坛好酒给守卫。

借着行酒令的声音掩盖,阿泉附在纪英耳边说:“弯钩崖那边都准备好了,银票压在乌龟花岗岩下,绳子藏在老槐树枝上。”

纪英点头,重重地拍了拍阿泉的肩膀:“好兄弟!等我!”

阿泉以为他还惦记着那六品武官的位置,赶紧劝:“哥,平日都是我听你的,你也听我一句,这次有多远走多远,山高水长,兄弟们总有再见的时候。纪松要是当了官,准会报复你,你不要冒险回来。”

纪英摇头:“傻小子,我已经看开了,谁稀罕那个破官职,我在外面也认识一些人,等外面铺好路,就带你们离开。”

阿泉大喜:“太好了,拿到招安费,我就出去跟着英哥,咱们去开镖局!”

“对!开镖局!”纪英重重拍了拍阿泉肩膀。

阿泉笑得傻乎乎的,摸着头:“镖局名字我都想好啦!就叫陇右第一镖局!”

纪英哈哈大笑,说:“这名字够霸气!我喜欢!”

底下几个小弟纷纷附和:

“我们也去!”

“跟着二当家做一番事业!”

“对,把兄弟们都带上,谁稀罕跟着纪松这种怂货!”

正当豪气干云,纪英忽然露出担忧:“阿泉,但是你这段日子要好好留在山寨!”

“怎么了纪英哥?对山寨还有什么不放心?”

阿泉知道纪英嘴上说着憎恶这里,但心里其实把寨子当家,即使叫他为寨子舍命,他也是愿意的。

纪英郑重道:“你负责跟紧韩亦明,千万不能被他知道我们曾经做过什么……”

只这一句,阿泉顿觉胃部经挛,喷出一口酒,他的胸口感到了强烈的悸动,背上觉得发冷而刺痛。

记忆裂开一条狰狞的份,翻滚出一团一团血淋淋的东西。

那是所有人都试图遗忘的血腥!

阿泉心中兴起无数的念头,颤抖说:“不,不可能吧,没人会说出去。”

如果说出去,没有一个地方官员愿意接纳一群暴徒。普天之下,将无纪家寨容身之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不好的预感,寨子招安不会这么顺利,也许该告诉李非,他既是能看清问题的局外人,也是值得信任的自己人——但我现在要走了,来不及和他见面。李非这臭小子,还真跟我生气,也不来探望我!”纪英的拳头重重砸在桌上,“只怪我没多学几个字,信也留不下一封。”

看得出纪英虽然决定离开,还是放心不下寨子里的老老小小。

阿泉感动,拍胸脯说:“大哥有什么话,我可以转达。”

“也好。”纪英看着他忠心耿耿的小弟,声音变得有些忧郁,阿泉故意让几个人耍酒疯划拳,能有多大声喊多大声,震耳欲聋的喧闹下,还是清晰的听见后面的话。

他们的密谈到此结束,一炷香之后,守卫喝光了阿泉带来的两坛酒,酒中某种特殊药物的作用下,纷纷晕倒。

纪英与阿泉互换行装,悄悄离开。

第二天,张寡妇端着个大盘子来,盘子上是一锅清粥和几碟小菜。原来,昨天的猪肘子没人吃,手巧的她将肘子皮剥了,用酱油、八角等做成卤味,装在木桶放置到井里,经过一夜变成猪皮冻,切片,用麻油拌了拌,洒几颗炸花生,也挺吸引人。李非不好意思,纪家寨的生活不好过,张寡妇家里又没男人,日子更苦,心想不能老让她这么招待,掏银子给她。

张寡妇始终推说不要,说纪松已经给了他足够买菜的钱。李非也不好坚持。

正吃着呢,门外响起悉悉簌簌的声音。就看见一个冲天辫冒出来,李非一探头,冲天辫又缩回去,李非一低头扒饭,它又冒出来,然后又缩门后。

张寡妇板起脸:“小芸!”

冲天辫忙站出来,喊了声:“娘。”

“让你在家看着猪圈,你跟过来做什么?”张寡妇皱眉头。

原来,冲天辫是张寡妇六岁的儿子张芸,小脸蜡黄,盯着殷莫愁的方向流口水。

殷莫愁:……?

“小芸是不是饿了。”李非发现,孩子看的不是人,而是殷莫愁筷子上那猪皮冻,因也夹了一块,叫他来吃。

小芸不敢接,巴巴看着母亲。

张寡妇一看就是有原则的人,用教训的口气说:“大当家付了钱,咱家养的猪是招待客人,不是给你吃的。”

小芸低下头,不敢吱声,只直咽口水。他体型瘦小,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张寡妇虽养猪,也是为了卖钱换米,以他们家境可能一年到头都吃不到几次肉。

由此可见,张寡妇教子严格,贫贱不输志。那盘猪皮冻是昨晚肉汤剩下的,明明端回去可给孩子吃,李非根本不会记得这种小事,但张寡妇却如数奉还,还花心思换了个口味。

“我都跟你讲过几次道理,不是我们的东西不能拿,怎么还不懂。”张寡妇有点怒其不争。

小芸被在外人前教训,眼眶都红了。

千万别哭。

殷大帅最怕小孩,看到这种场景就像被点了穴道,一动不动。

还是春梅知机,把猪皮冻盘子塞进孩子手里,对张寡妇说:“我们吃饱了。我家主子不吃隔夜食,以后剩下的,你们就全拿回去。”

张寡妇只好点头。小芸得了美食,飞快跑没影了。趁着收碗筷,张寡妇不断打量殷莫愁。

如三叔公所言,经过一夜,纪英的事已经传遍,大家现在都知道揭破纪英阴谋的是个外来人,她有个武功高强的侍女,出门还带了批神箭手。

对于这种畏惧兼窥伺的目光,殷莫愁早已习以为常。

在张寡妇眼里,殷莫愁的年龄和李非相当,衣着干净利落,眼睛很有神,即使吃饭,腰板也很直。

是一个有权有势,自己意志也很坚定的人。

“张大姐你太热情,中午就别弄这么多菜啦。”李非说。

“哪里话,我们在山里,条件不好,你和你的朋友们委屈了。”

“很不错了。”李非又和张寡妇聊了几句,最后说,“张大姐你去忙吧,我们附近转转。”

张寡妇看了看李非,摆摆手:“可不能出去,二当家不是交代过了,你们只能在院子里。”

“开什么玩笑,我们又不是来坐牢的。”冬雪当即不满,随即和春梅嘀咕:“总不会真被我说中,这穷寨子里还埋什么宝藏?”

听到冬雪的话,张寡妇身体忽然抖了抖。

大当家二当家就是纪家寨的天,纪英说的话她哪敢违背。

但这位打败二当家的侍女也惹不起。

“没事啦。”李非笑着说,“我们是自己人。”

“可她们……”张寡妇胆子小,不敢把话说全。

殷莫愁无心客套,起身便走,张寡妇不敢拦着,李非也跟上去。

天还未大亮,纪家寨十分安静,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添安宁。

经过一夜休整,诸人已洗去旅途疲惫,山间的空气格外清新,然而与环境相反的是山寨气氛的混沌感。

从表面上看,这是个因先辈对抗朝廷而几乎与世隔绝的山寨,而且地处祁云山脉,山寨的人与外界更加疏远。他们贫穷,从二当家纪英到小芸这样的孩子,身上衣服都带着补丁,显得寒酸。

也难怪被米铺孙老板嫌弃是泥腿子。

但即使困顿至此,他们仍保有原纪家军“仁义”的传统,阿泉对纪英像士兵对将军那样的绝对服从,三叔公对徒弟的不徇私、不袒护,张寡妇以身作则教导小芸“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

这样正直的人们,为什么拒绝朋友的到访?

纪英不想接待他们,是他不喜结交,还是有事隐瞒?

如果是后者,一个落魄的山寨能藏什么有价值的秘密?

这山寨处处透着古怪。

纪松的院子就在隔壁,经过时,两扇门紧栓,门板上沾着已经固化的不明液体痕迹,地上些许烂菜叶,想是全寨子都已知道林彩和纪英的丑事,那些满怀正义感的人不敢惹纪英,便来讨伐林彩。昨晚对曾经受尊重的寨主夫人一定很难熬,李非放缓了脚步。

殷莫愁:“你想去就去。”

于情于理,李非都应该去探望一下嫂子。何况张寡妇用心的伺候也是得益于纪松交代。

“我很快就来。”李非去敲林彩的门。

殷莫愁则与春春梅冬雪继续散步。

一轮旭日从山背后全露出来,清晰照出这座山寨的轮廓。

不知不觉,三人边往西面的山谷走去,听说那里有块良田荒废,是导纪家寨越发困顿的原因。

没走多久,就看见一个男人提着捕鸟器,哈欠连天里从自家屋里走出来,背后还挂着一套老旧的弓箭。看样子是他的父亲或祖父辈留下。春梅认出他就是昨天跟石新一起守门的人,因上前:“听说寨子以前有块肥沃的耕地,请问怎么过去?”

那人吓得捕鸟笼都掉在地上,下意识摸腰,腰间别着把匕首。在家待太久没外人,这才想起来她们是昨天李非带来的。

“什么耕地,没有。”

“怎么没有?”冬雪逼上一步,“不就在西面吗?”

“没什么耕地。”那人眼角翘起,语调怪异,“你们一定听错了。这里都是山,哪来的田。”

冬雪见他睁眼说瞎话,正要来气,那人已提起捕鸟器,一溜烟跑走了。

本以为对外人的不欢迎是纪英个人态度,但是,刚才那是石新的人,也是纪松的人,显然整个寨子在这上面意见统一。

意图掩盖那块耕地上曾经发生的事。

林彩的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是臭鸡蛋和石头。李非简单交代她几句,无非是“锁好门窗”“不要害怕,等纪松回来”之类的话。说完便赶出去和殷莫愁汇合。

殷莫愁这边,刚才提着捕鸟器溜走的那人又忽然往回跑,嘴里大喊大叫。

“发生什么事!”冬雪拉住他。

“不好了不好了!”那人满脸写着惊恐,“纪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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